熬过的每一分钟就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斯文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暗读秒数,希望借此转移注意力,缓解身上的疼痛。
他曾试着偷偷开启一条眼缝,可是他如今倒在地上,只能看见男人和杜悦蓉的脚,那四只脚尖正对着自己,映射在斯文眼里,却觉得那是两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他太害怕被发现了,只得将眼缝闭上。
一分一秒,一分一秒,地上的湿气和冷气沿着斯文所有能接触到地面的部位流窜至全身,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唇色已经现出病态的苍白,手指尖更是失去所有血色,指甲里的肉微微发青,仿佛水鬼上身,异常恐怖。
“都快四十分钟了,怎么还不醒?”男人的脚步声哒哒靠近,地面因为他的走动而共振,清晰传到斯文耳朵里。
斯文能感受到男人在他面前站定,听到男人发出一声狞笑,心下还在忐忑,没想猝不及防又挨了一脚!
一脚狠狠踢上他的鼻梁,硬质皮鞋的尖头瞬间就让斯文鼻粘膜破裂,鲜血顺着侧脸滴落,在并不敞亮的地板上绽开几朵血花。
痛!
痛得斯文再也忍不住哼出一声短促的呻吟,生理泪水以无法用意识阻挡的态势充盈眼眶,而后沾染上睫毛,顺着眼角往下滑。
“哟~~”男人发出一声夹带着讥讽的语音,讽刺着斯文不自量力,“该不会早就醒了,躺在地上装死,以为这样他就能安然无恙?”
斯文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装不下去了。
睁开双眼,长时间的忍耐抽去了斯文大部分力气,睁个眼睛居然都让他觉得疲累。
然而刚睁开一条缝,又是一脚踹在他左肩,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棕色的地板瞬间变成了白色的天花板,那一脚将他整个人从侧躺踹成了仰躺。
生理泪水倒灌回眼睛,即使眼睛已经顺势睁开,眼前仍然朦朦胧胧,只看得见被水滴折射出的人影,看不清眼前那人的模样。
自从醒来,已经被踹了三脚,一脚碾在脸上,一脚踹在鼻梁,一脚踏在肩头。
斯文嘴边扯出个僵硬的自嘲,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通过身形和动作习惯来判断,他想他已经猜出这男人是谁。
呵,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眨眨眼,终于把生理泪水逼出眼眶,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随后眉梢带着嘲讽,转移视线,左右打量起整个屋子。
屋子非常大,大却空旷,除了三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仰头艰难地去看后面,恰巧穿过这屋子的某扇窗户看到外头的景象。
窗户望出去有棵大树,他能看见树梢,树后头是几栋十几层高的居民楼,他猜测他应该是在某个居住小区。
而这里,可能是被居民楼包围的某个别墅区里的一栋别墅。
“哎呦,都这样了,还妄想着能逃出去?”男人显然对于被斯文无视非常生气,把斯文拉起来,嘴里说着一下就戳伤斯文痛处的话,脸上充斥着狰狞的快感,没等斯文坐稳,一巴掌又击向斯文左脸,本就红肿的脸颊,顷刻间再次充血,显出五个红印。
斯文呸一声吐出口血沫,那是刚才被打时牙齿咬到了舌头,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口气,两眼不自觉发黑。
即使如此,斯文还是在吐出血沫后憋出一句嘲讽:“程秘,你这是狗仗人势,还是狗急跳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干什么?”程秘龇着牙桀桀桀笑出声,“当然是在和你交流感情,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不,你是被利用了。”斯文看着程秘,又看看仍在远处坐着的杜悦蓉,用意很明显,他想告诉程秘,他被杜悦蓉利用了。
程秘却如看蠢货一样看着这样的斯文:“你想离间我们?”
问完后程秘哈哈哈大笑出声:“就算被利用又如何?你害我一无所有,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要让你也一无所有!”
“程秘,别和他废话,他是在拖延时间。”杜悦蓉看着程秘歇斯底里,用甜美的嗓音出言提醒,说话的内容却让斯文止不住觉得阴森可怖。
杜悦蓉一眼就看穿了斯文的打算,事态发展朝着对斯文异常不利的状态飞奔而去。
房里只有程秘和杜悦蓉两个人,他不确定房外是否还有人守着,但是他得赌一把,他必须从屋子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