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辫老太太也眯着眼看了过去,“哎,你是不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娃娃,都长这么大了啊!我给你下碗馄饨?你不是可喜欢吃综合馄饨了吗?”她说着扶着桌子就要往起站,“你回来看老两口啊,但他们不在这住了,你不知道吗?”
“我去下,你腿疼就别折腾了。”短发老太太说着站了起来,“说起来,你们这些娃娃都跟那两口子不亲啊。”她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麻花辫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我说啥了。”短发老太太哼了一声,“养了那么多年,一个个出去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把条狗从小养到大,都知道要回家看看。”她说着深深地看了眼秦聿,“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回来看他们的,但你不知道吗?何铦两口子早都不在这住了。”
“去去去,下你的馄饨去。”麻花辫老太太把她赶走,乐呵呵地把秦聿拉回店里坐下,“她那人说话就是这,你别介意哈。”她说着仔细看了看秦聿,“何铦家的孩子都在我店里吃过馄饨,也算是我们俩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是走了就再没见过了,你现在怎么样啊?上班了没有?结婚了没?”
秦聿惦念着去那栋房子看看,但又不好推脱老人的好意,更何况老人曾经帮过他不少,他尽可能耐心下来,用手机“说”道:“有工作,有对象,还没结婚。”
“那就好。”老人笑笑,说道:“看着是比那时候精神多了。”
“你们说何铦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秦聿“问”道。
“10年还是11年。”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左右和小棋走了后,他们就搬了。”
“走了?”秦聿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什么走了?”
“一氧化碳中毒。”短发老太太把碗哐地放到桌子上然后推了过去,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秦聿,“吃!放了香油和花生碎和芝麻。”
芝麻和花生碎铺了满满一层,馄饨从汤里一探出来就会粘个满头,秦聿从一旁的盒子里拿了个勺子,沉默地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麻花辫老太太开口道:“以后也多回来看看吧,有时间带你对象来吃碗馄饨,要哪一天又突然说拆啊,我们也就不干了。”
秦聿放下碗,“嗯……谢……谢谢。”
麻花辫老太太像是被惊到了,但是也没问只是笑了笑,“好,忙你的去吧。”
“给,带上。”短发老太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装了一小袋馄饨,“先放水,水冒热气了再把馄饨下下去,等水沸了再加次凉水,看着皮透了就能捞出来了。”
秦聿接过馄饨,抿了抿嘴:“多钱?”
“以前请你吃了那么多顿,怎么现在我请不起了?”短发老太太一摆手,“赶紧走,我们打烊啊。”
朝巷子深处走过去,那一抹光源也变得暗淡,周围黑黢黢的,但依稀能看到路,秦聿凭着记忆在巷子里走着,在拐了几个弯后看到了堆积的砖石混凝土,他不经意间踢飞了一块石头,不远处唰地转过来两个小灯泡,“喵”了一声后飞速地跑开了。
秦聿顺着留出来的小路朝前走着,看着样子应该是拆了四家,第四家甚至还有一半房子没有被推倒……何铦家是巷子里最里面的一家,秦聿站在脱漆的篱笆外,那栋画着蓝天白云的房子缄默地耸立在他面前,从二楼右手边第二个窗户里透出苍白的灯光,周围一圈的蓝色已经褪色到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收回视线,秦聿一手撑在篱笆上打磨的光滑的圆顶上纵身一跃翻进了院子,在何铦家呆了两年,他其他地方没有长进,跑步和跳高倒是练出了一些成绩。院子里荒草丛生还有破碎的玻璃渣,看来李顷荷很久没有来过这边了,即使来了,也没有待很久,他不是会放任院子是这个模样的人。
门框边有损坏的痕迹,门把手也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锁,挂在门外,看来只能从外面进去,而里面的人出不来。秦聿拿起锁掂量了一下,而后退了一步,他猛地抬腿径直踹了上去,陈旧的木门应声而开,挂锁的位置被扯出一个木刺横生的大洞。
这么大的声响,却没有间屋内有反应,秦聿立即进了房子,所有的家具都在原位,一如他离开的样子,他很快收回了视线,一楼并没有人,他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木梯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上了二楼,楼道内一片黑魆,只有右手边中间房子门缝里渗出来几丝光,他一步步走过去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