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家?”齐越在旁边问。
顾中看了他一眼,齐越挺帅的一个人,但这会儿脑袋上缝了针,横着缠完了绷带还竖着缠了一圈,兜着下巴。
一脸平静地问他要不要送回家的时候,看上去花臂气质全无,此时此刻他的形象有种无法形容的咯吱人的气场,顾中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笑了能有两分钟都停不下来。
齐越转身走了。
顾中愣了愣,坚强地又笑了一会儿才有些郁闷地蹲了下去。
现在的时间他不用看手机都知道回不了家了,手机在书包里,书包不知道在哪里,虽然家里不一定会给他打电话,但打了他也肯定接不到。
所以以老爸的脾气,他就算回家了也进不了门。
学校宿舍……学校的一切都很简约,唯一不简约的就是舍管,为了体验大学夜生活的那帮哥们儿至今也还没找到过了熄灯时间之后出入宿舍的方法。
不过如果他以现在这种惨烈的形象出现在舍管面前的话,也许可以网开一面……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还按了一声喇叭。
喇叭挺浑厚,把他从地上激得蹦了起来。
“你不是走了吗?”顾中看着车上的齐越。
“是走了啊,”齐越说,“走去拿车,上来,送你回家。”
顾中拉开车门上了车:“我回不了家,我爸肯定不给我开门了。”
“那回学校?”齐越把车开了出去。
“学校也……”顾中说了一半又停下了,“嗯行。”
他不想在齐越面前一副无家可归的倒霉样。
齐越没说话,打开了车上的音乐。
一阵扑面而来的RAP把顾中琢磨该去哪儿过夜的思维打得七零八落,一直到齐越停车了都还没续上。
连钱都没有,能上哪儿住?
对了,钱。
“我书包可能掉在店里了,要不我先回……”他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怎么回炮楼了?”
“你不是要回来拿书包么,”齐越说,顿了顿又看着他,“你管我这儿叫什么?”
“炮……楼,”顾中有点儿尴尬地用单手比划了一下,“你看,这么窄,它还这么高,就,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儿像……炮楼?”
“哦,”齐越打开了车门,“这解释听起来还挺纯洁。”
“那肯定啊,我就是个纯洁的人……”顾中跟着他下了车,想想又愣了,“不是,还有什么不纯洁的解释啊?”
“你说呢。”齐越打开了炮楼的门走了进去。
“那什么的……楼?”顾中问。
“你不是个纯洁的人么?”齐越回头冲他笑了笑,伸手打开了一楼的小灯。
灯光照亮了齐越被绷带圈成一个饼的脸,顾中没顾得上理会他再次挤对了自己,冲着齐越的饼……不,齐越的脸又是一通乐。
“哎对不起,你这样子实在太逗了。”他边乐边低头在地上找自己的书包,被一张翻倒在地的椅子绊了一下。
条件反射想要伸出左手去撑墙。
在抬手的瞬间他反应过来自己这胳膊打着夹板,但身体已经倾了过去,再换手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啊!”他叫了一声,慌乱之中他用脑袋顶对准了墙。
这反应速度多牛!就在这转瞬之间就做出了用脑袋顶墙的决定,顶过去之后发现墙还挺软的。
“不客气。”齐越说。
顾中看着他垫在墙上手有些无语:“你拉我一把多好啊。”
“怕碰着你胳膊。”齐越走到吧台后面,拎出了他的书包。
“哦。”顾中接过书包,齐越这句话突然让他觉得有点儿感动,一个从来没好话的人突然说出一句纯粹的没有第二层意思的话,还是关心,还没有后一句等着,多么让人感动。
齐越没再理他,在屋里转了转,把两张桌子扶了起来。
顾中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几滴血,不知道这血是齐越的,还是那几个人的。
“知道么串儿,”齐越说,“砍人一刀,血多久能滴到地上?”
“……不知道。”顾中回答。
“挺长时间的,”齐越拿了张椅子坐到了他面前,手一挥,突然喊了一声,“哐!”
“哎!”顾中让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差点儿把捆胳膊上的夹板给甩出去,“一惊一乍地干嘛呢!”
“一刀砍下去,”齐越伸了个懒腰,“肉会先翻开,白的,一点儿血都没有,过一会儿才会慢慢发红,血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