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楼的时候,他顺手抄起了拖把,这东西他每天都用,拿起来觉得称心如意、得心应手,随手一挥就能甩出一套失传己久的棍法。
不过相比这些,他更担心的是齐越。
其实要论打斗狠、应对麻烦这种事,齐越并不需要任何人担心,关键是他似乎并不肯出手,论扛揍,他就不怎么出色了。
拎着拖把刚拐过二楼转角,往下迈了两级楼梯,齐越迎面上来了,在顾中开口问怎么回事之前指了他一下,压着声音道:“上去。”
“上哪儿去?”顾中也压着声音。
“三楼。”齐越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拖把,拽着他胳膊就往楼上去。
“要报警吗?”顾中问。
让警察叔叔消停过个大年夜吧。”齐越说。
楼下又传来了桌子被掀翻的声音。顾中没再出声,跟着齐越回了三楼,站到了窗边。
“要躲起来吗?”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会上来。”齐越掏了根烟叼着,也没点。
“是…什么人啊?这么敬业,大年夜的居然还出门寻衅滋事。”顾中说。
“普通老百姓。”齐越说。
“您对普通老百姓的定义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是不是有些不同啊?”顾中听着楼下“普通老百姓”的打砸声。
“你以为非普通老百姓是那么好当的吗?”齐越把嘴里的烟又拿了下来,看着窗外的一片模糊,“你那个江湖传言里老大的仇家,有三个兄弟。”
“啊?”顾中愣了愣。
齐越往下指了指:“在楼下。”
“不是。”顾中回过神来,“老大不是都…怎么还没完了呢!”
“有些事,就是没完没了的。”齐越说
打砸持续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十分钟吧,人就走了,毕竟是大年夜,大概还是要回去团聚的。
齐越下了楼去做牛小排,顾中在三楼窗户那儿又站了几分钟才跟着下去了。
很熟悉的画面,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走进炮楼时。玻璃都碎了,一地渣子,之前换气扇也白换了,这会儿屋里充斥着冰冷的硝烟味。
放在外面的东西基本没有站着的了,倒的倒碎的碎。
不过后厨还保持了完好,因为锁着大铁门。
顾中把脑袋从吧台的窗口探进后厨,感觉到了丝暖意。
齐越正背对着他忙活着。
“明天没法营业了吧?”他问。
“这废话问得很经典了。”齐越说。
“我先收拾一下吧。”顾中说,“玻璃什么的扫一下。”
“不用。”齐越回头看了他一眼,“反正也不营业,过两天叫人来打扫就行,还得装玻璃。”
“那…有没有什么塑料布之类的,把窗户挡一下?”顾中又问。
“不用。”齐越说,“就那样吧。”
顾中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大冷天儿的,玻璃全碎了,一地狼藉,北风灌进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就穿了件T恤,厚外套脱在了三楼小屋里。
“你冷吗?”他问齐越。
“冷。”齐越说
顾中指了指楼上:“那我……”
“过来跟我相拥取暖吗?”齐越很快地接了一句。
“不。”顾中说。
齐越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没出声。
一楼漏风了,三楼的温度却没太受影响,顾中坐在桌子前,看着齐越把盘子一个个放到他面前。
“一个牛小排就行,怎么还配了个套餐。”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老习惯不就是这样吗?”齐越坐下,看着他,“吃吧,再不吃就快成早餐了。
顾中拿起刀叉问:“你不吃点儿?”
“吃不下。”齐越说,“没你那么好的食欲。”
“哦。”顾中低头慢慢切着肉。
自己的店刚被砸了,换了谁也吃不下吧。
别说齐越,其实作为一个店员,还是个杂役,他都有点儿吃得不太开心,虽然是吃了好几口之后才发现的。
总归还是心情不怎么好了。
“他们经常来砸吗?”顾中边吃边问,“我感觉你这店成天都被砸。”
“一年一次。”齐越说。
“都挑大年夜?”顾中看了他一眼。
“嗯。”齐越点头。
顾中咬了口肉道:“是……大年夜出的事儿吗?”
“嗯。”齐越继续点头。
“以后还会一直这样吗?”顾中皱了皱眉。
“不知道。”齐越说,“这种日子里出的事儿,想要抹掉,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顾中不再追问,认真地吃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