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会儿吧。”齐越走进店里坐到了吧台后边,“你同学万一来早了,看你这样多不好,装不了老板起码也伪装一下自己是吧台的嘛。
“刚进来那俩踩一地泥。”顾中扶着拖把,看了看地面,“再说了,你给我打那么大的折,我怎么不得表现积极点儿啊。”
“要不你再给打个蜡得了。”齐越说,“钱我都不收了。”
“术业有专攻,心无旁鹜。”顾中回答,拎着拖把去洗,“您是不是得开始准备了啊,别一会儿人来了你弄不过来,好几个人呢。
“小看我。”齐越笑笑。
“不用弄得太复杂。”顾中洗完拖把又回到吧台,一脸郑重地说,“要都按年三十儿那天的规格来做的话,就太辛苦了,做个简易版的就行,我同学都不是什么美食家味觉,还有俩连牛小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太隆重了他们也吃不出好来。”
“不用这么心疼我。”齐越胳膊肘撑着吧台,也一脸郑重。
“来,我告诉你,老板。”顾中拿过旁边的便签本和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了个字递到他面前,“脸’字,这么写。”
顾中的字的确是写得不错,当初看到那个招聘报纸上的字以后,他就决定这张报纸以后长期使用了。
“长见识了,第一次知道。”齐越点点头,很真诚地把那张纸撕下来折好放进了兜里,“得收藏起来。”
“要不你裱起来挂床头吧。”顾中说。
齐越从后门旁那捆准备卖的纸壳里抽出一个递给顾中,顾中脸上的表情很奇幻。
给写个大的吧,裱起来也好看。”不知道为什么,齐越还挺喜欢看他这种样子的。
到底是会让他想起什么人还是会想起自己,他已经记不清了。
其实最近他发现了,那些过去的事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江海传言”里的细节开始慢慢地被遗忘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分不太清。似乎也没有必要去分清。
临近晚饭的时间,店里来了几个客人,这个时间过来的,一般就是逛街累了休息一下,喝点儿东西再找地方吃饭的。顾中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齐越进了后厨,开始准备做牛小排。
虽然做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并不费事,但换一个人,他也不可能答应。
专门叫人送货过来,还给顾中打了折,说不定心情再好点儿还能给免个单,慈祥得都快不像自己了。
“哥。”顾中从吧台后面的窗口探进脑袋,“他们到了。
“嗯。”齐越应了一声,“嘴突然这么甜,太虚伪了。”
“烤箱里的红豆饼我拿给他们吃了啊,不用打折。”顾中说。
“给我留俩。”齐越说。
“晚饭?”顾中问。
“嗯。”齐越头看了他一眼。
“别啊。”顾中又往里探了探,“一会儿他们吃完走了,我请你出去吃。”
“吃什么?”齐越转回身继续忙活着,“牛肉面、饺子什么的我可不吃,我吃大餐,怎么也得是牛小排级别的。”
“没问题。”顾中说。
“好。”齐越点点头。
顾中的同学来了之后,店里热闹了很多,让齐越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多人说话了。
他一边做牛小排,一边时不时退到窗边往外看一眼。
顾中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话不是太多,就听别人说,跟着笑笑。
他应该不属于班里的中心人物,但坐在那里的时候却很抢眼,齐越随便眼过去,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顾中。
以前倒是没发现顾中还有这样的气质。
齐越回到煎锅前,自己对顾中的评价可能有些过高了,毕竟那一桌傻小子里他只认识顾中,一眼看到他的脸相当正常。
牛小排并没有像顾中要求的那样精简,相反地,做得比年三十儿那天还要认真。
这些是顾中的同学,他希望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也希望自己在顾中的记忆里,不仅仅是那个活在江湖传言里的老二。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成为顾中的回忆,他更希望顾中能记得他做的食物或者只记得他是顾中曾经打过工的那家店的老板。
他把做好的牛小排端到窗口,打了铃。
顾中跑过来拿起托盘,看了一限就压低了声音:“我靠。”
“嗯?”齐越看着他。
“这规格。”顾中小声说,“谢谢齐哥,太给面子了。”
“晚上加班给地板打个蜡吧?”齐越说。
“您对打蜡是有多大的执念啊?这儿铺的木纹砖,别老以为是木地板行吗?”顾中啧了一声。
“土了吧,你以为瓷砖就不用打蜡…”齐越的话没说完,顾中已经端着托盘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