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公交车在离炮楼最近的那一站停下之后,顾中还是一点儿没犹豫地下了车。
甚至还在路边租了辆小黄车骑上了。走过去需要起码三分钟,太慢了。
老爷们儿呢?老爷们儿也有娘炮的时候呗。
其实今天上午一二节没课,所以从他一大早出门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爷们儿”不了了。
他就是想去炮楼看看,看看炮楼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关门了,看看他记忆里的那些痕迹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消失了。
在炮楼门口停下车,顾中腿撑着地,看着已经没有了招牌的炮楼。
那个“炮“字的印记还在,能看得出当初每根灯带的走向。
大门的确是锁了,不过顾中认得那把锁,不知道是不是齐越把钥匙留给房东了,房东没有换锁。
玻璃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擦,已经全是灰,阳光很好的现在,从外往重看,居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顾中把车好,慢慢走了过去,停在了门前。
这下能看清里面了,果然是一片狼藉,桌椅都没了,柜子也没了,除了一个吧台,里面什么都没有,地上有灰,还有不少纸片,拖把和抹布都随意地扔在吧台上。
吧台还在,真神奇。
顾中在兜里慢慢掏了掏,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走了进去。
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他低头在地上看了看,还真是没找到那张招聘纸壳,传家宝。
齐越会不会真的把那个纸壳带走了吧?
从一楼到三楼,顾中在屋里待了快一个小时,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想找到齐越留下的信息,不过一无所获。
甚至在三楼的小屋和阳台这两个齐越最私密的空间里,都没找到任何跟他这个人有关联的东西。
小屋的门和通往阳台的门都被拆掉了,顾中看着很不是滋味,就好像齐越的容身之地就这么被野蛮地抹掉了。
什么也没找到。顾中离开炮楼的时候把门又按原样锁好了。
这里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如果炮楼没有了,你还会记得我吗?你会舍不得我吗?
会啊,会啊。顾中皱了皱眉,转身跨上小黄车,往学校方向骑了过去。
今天的课没什么意思,其实所有的课都没什么意思,主要是看老师讲得怎么样,今天的老师就是讲课不怎么样的那种。
顾中有时候会强烈怀疑他们是不是跟中专部共用老师。
四周的同学有的睡觉,有的发呆,有的看着老师,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在假装听。
他低头拿出了手机,把卡装了进去,然后开了机。
没等他去把微信弄好,看看齐越有没有联系过他,一连串的短信就明了进来。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迅速把短信扫了一遍。
很失望,基本都是系统的花式话费提醒、流量包推荐,然后就是广告,要不就是邮件提醒,等等!
话费提醒的最后一条好像有些……顾中飞快地点开了充值成功的那条短信。
发现在被系统提示你的“话费没了快充值”之后,有人给他的号充了值,现在的余额是五百多。
五百多!巨款!
以他每月就按着套餐价格充值这据报搜搜的风格来说,号里是不可能有超过一百块的余额的。
有人帮他充了值。是谁?
老爸不可能,自从他开始打工之后,老爸零用钱都快不想给了,老妈也不可能,老妈要是充了值不可能不说。
难道是齐越?齐越给他充值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
齐越自己的手机都关机了,为什么还给他充值?
没等到下课,顾中从后门溜了出去,拿出那天老大给他捡来的炮楼的名片,拨了齐越的电话。
听筒里沉默一会儿之后刚传出第一声响动,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还是关机的。顾中拧着眉,迅速把微信给登录上去了,然后点出齐越的名字,飞快地发了一个“。”过去。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是否通过朋友验证
“你大爷!”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齐越果然把他删掉了。
说实话,顾中现在除了郁闷、失望、气都气不起来之外,还有些非常强烈的感受。
煎熬着的想念和“他到底怎么样了”的担心。
瘸子揍他的时候,齐越没有表现出瘸子期待的情绪反应,但自己当场被打晕了的事实肯定会让齐越有很深的负罪感。
他现在还记得齐越用颤抖的声音说出的那一连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