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花瓶_作者:李寒桐(181)

  在雪地里停了一夜,车又是块儿铁皮子拼起来的,处处都散着寒意。

  顾淮这一会儿就好像又起了高烧,浑身发起寒,改了毯子就在车身轻微摇晃中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悠悠转醒时天又下起了雪,他摸了下额头烧还没退但比早晨醒来时滚烫的额头要凉上一些,头还是疼而且嗓子像被硫酸蚀过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不言余光瞥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好些吗?”

  顾淮点了下头,面色有些白,神色恹恹说不出话。

  车又在雪中咯吱咯吱扭了半小时左右。

  所有人在山头上看到了一间半大不小的喇嘛庙。

  葛楠谨慎地跟在前一辆车后寸着油门一步一步开上了山,才小心翼翼在喇嘛庙前停稳。

  顾淮一下车就被风吹的打了个冷颤,时不言走过来跟他站在一起,等后面的车都停稳,才跟着去庙门口敲了敲门。

  最后一个辆车上坐的玩家是个翻译,就是藏区人,也不知道有多巧又把他送来了藏区的副本,活生生诠释了什么叫学以致用。

  ·

  吱呀——

  庙门被人拉开,露出个老喇嘛。

  老喇嘛目光警惕地在这群围着家门口的人脸上扫了一下,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话。

  翻译也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鸟语,老喇嘛又在他们脸上扫量了眼,才缓缓让了路,翻译回头说:“他说脚夫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走,让我们先进去等一下。”

  一群人一窝蜂鱼贯而入。

  小小一座喇嘛庙登时被撑得都要炸了。

  房里也没有任何电灯,只是点着一根小小的白蜡烛。

  喇嘛们背对着的墙前似乎摆着个祭台,上面好像供奉着一尊佛像,但太黑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佛。

  喇嘛庙里还坐着几个更年轻的小喇嘛,看到生人进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围绕着一个金帛碗,嘴里不断用藏语念着什么。

  有人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翻译解释道:“在准备祭祀的用品。”

  “怎么去墓地还要准备这些?”

  “进了墓就要惊扰墓里供奉的神明了,要准备一些祭品聊表歉意。”

  孔玲看着那碗里红稠稠的液体,忽然想到孟江早上说的话,问:“这里面……该不会是人血吧?”

  翻译的人一下被问懵了,他虽然懂点藏语,但实际从小就远离了藏区,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喇嘛文化,此刻她这么一问,心里也止不住发起毛。

  顿时一圈人,一个感染一个,都进化成了鹌鹑一声不敢再吭。

  庙里烧着香,一直有股说不上来的香气让人有点想吐。

  顾淮走出去站在喇嘛庙的小院里换气。

  这间喇嘛庙的位置很高,在山顶的最高处,一眼便能把远处绝大多数的地势都望尽。藏区常年大雪封山,正值雪季,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亮色,完全看不出哪里有大黑天墓的踪迹。

  身后的门咯吱地响了一声,顾淮没回头,等着时不言走过来。

  “怎么不在屋里坐着?”顾淮问。

  时不言指了下身上的道袍,说:“犯冲。”

  顾淮知道其中缘由,被逗得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庙里供的东西有点邪门儿。”时不言回到正题。

  顾淮一蹙眉,“什么东西?”

  时不言摇摇头:“看不清,但跟你带着的那东西差不多。”

  顾淮正要说话,猛地往左一避,咚——地一声,避开了一块从身后砸来的石头。

  两人齐齐转身看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来个老太天,胳膊上挎着个脱线的竹筐,里面装了一竹篮石头,此刻正捡了一个握在手上又要砸过来。

  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不带一丝生气,两只眼珠都白透了,一点黑眼球都不见。直直望那抹白里去,透出一股令人心颤的恐惶。

  她正要再砸,就被人从身后捏住了手。

  老太太挣扎着,嗓子眼儿不断说着些听不懂的藏语,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在骂娘。

  孟江实在待不下去,出来透风就见有人想砸老板,身为下属,这不得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想着他就一把钳住老疯子,谁知道自己挨了顿打。

  老太太一边扔石头,一边又对着顾淮和时不言骂骂咧咧叫了几句。

  外面的动静把里面的人都吵了出来。

  老喇嘛快步走过来,那老疯子就不敢说话了,慢吞吞一步一弯腰,有些踉跄地从地上拾起石头放回自己的竹篮里,跟着老喇嘛挪回了喇嘛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