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的很,赫连曜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床边。
雪苼是真的还在睡,一张小脸儿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如云的秀发乱蓬蓬的散在枕头上。因为出汗的缘故,不少发丝黏在了脸和额头上。
睡着的她安静如斯,没有棱角也没有漠然,让他心疼又心慌。
轻轻的搬了把椅子在一边坐下,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可是到了半空又落下,拇指和食指对着搓了搓,他怕吓到她。
最后,改去握她的手,她的手跟他的大手一比非常的小,一根根手指纤细白嫩,就像上好的玉管子,在无名指上有个浅浅的印子,那是戴戒指的痕迹。
他低头,解开了军装的衣领扣子,摸出了曾经属于她的那枚戒指。
当日,她给他写信要他突围,怕他不信附上了这枚戒指,可从那一刻就是他们噩梦的开始,大概取下来就真的不吉利。
他扯断挂绳把戒指取下来给她戴在了手上。
雪白的皮肤趁着粉红晶光的戒指分外好看,赫连曜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皱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许是太累了,呼吸着属于她的气味让他觉得分外安心,不觉就睡了过去。
雪苼一动。发现自己的手在一只热乎乎的大手里。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微微一动,把那只手从他的手里给拿出来。
她太伤心了,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想用那种方式把孩子给做掉,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呀。
就算傅晏瑾卑鄙,他都没有真的强迫过自己。反而是赫连曜,他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却给了她这么大的羞辱和伤害。
雪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颗珠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一动赫连曜就醒了,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她落泪的一幕,顿时心就像被烙铁重重的压下去,疼的他紧紧攥起手指。
“你饿不饿?医生说现在可以吃一些凉的流食,我让人给熬了粥凉着,现在刚好喝。”
雪苼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这样虐待自己他很生气,但知道不能再过于逼迫她,只好站起来说:“我让别人进来伺候你。”
赫连曜找了一个护士专门负责雪苼的护理,安排好一切的时候他带着人离开了医院,只剩下一队侍卫守护雪苼的安全,顺便也看着她。
那名护士端着粥走到雪苼面前,“夫人,起来喝点吧,你起码要在医院里呆上十天,吃点东西好得快。”
雪苼睁开了眼睛,她不拒绝食物,只是拒绝赫连曜。
护士帮她坐起来,看到了她手上的钻戒,“真好看,夫人这是粉红钻吧?”
雪苼失神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这枚戒指,记录着她和赫连曜之间的分分合合,从第一次他从京都买来却给她扔掉再到后来她在他和八小姐的婚礼上再次扔掉再到镜子山送到他手里,此时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却失去了初初的光芒。
见她的样子很是伤心,护士忙转移话题,“夫人,我是约翰的太太,我叫舒嫚,我经常听他提起您,说正是因为您他才想娶一个中国姑娘。对了,我来照顾你也是他安排的,他现在是这个教会医院的院长。”
雪苼仔细打量了护士,她是个很朴素热情的女人,皮肤微黑身段苗条一头短短的黑发很利索。
“你现在虽然不能多说话,可是你可以试着说俩句,慢慢的来,试试。”
雪苼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话了,她差点绝望的以为自己从此就变成了哑巴,她张开嘴巴,轻轻的发出了一个音节“你……”
声音很轻,要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确确实实能说话了。
雪苼很高兴,继续说下去,“你好,谢谢你。”
“不客气,好了,您不要再说了,要好好保护嗓子。”
雪苼点点头,表情舒展了许多。
舒嫚喂她喝完一碗粥。又喂了她一碗温水,她看了看她的肚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雪苼摇头,“还好。”
“你身上的伤我都看到了,是那个男人给弄的吗?”
一问这个,雪苼沉默了。
舒嫚忙说:“我知道问这些是唐突了,但是约翰很担心你,那个人看着不像个好人。”
“我的事你们不要管。”雪苼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嗓子有点痛,可是又觉得太过生硬,便补充了一下,“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