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呼唤:“等等我,你要我单腿蹦着走吗!”
贺老师努力平心静气,最后伸出一只胳膊,眼神示意。
向嘉筠突然间哑火,有点受宠若惊,虚虚地把住对方胳膊。
贺沉毫不停留,当即朝前迈步,带得他一个踉跄,赶紧用力抓稳了。
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他不再客气,一半的体重都转移到贺沉身上,万事以保全受伤的左腿为先。
他们等那两人消失在拐角处时才下了楼。看方向,那两人应该也是去了超市。
贺沉搀扶着一位病号,半拖着他去往地下一层。这一程路说长不长,但对伤员也不短。向嘉筠走得艰难,甚至额头上都冒了点汗,索性转移注意力打听起来:“那两人长什么样?”
贺沉倒是不见疲惫、面不改色,闻言仔细回想了一番。但那时他也只是余光瞥见了一眼,根本没看清楚。
“深色衣服,应该是一男一女,砍刀在男人手里。”
一滴冷汗从向嘉筠额角低落,楼梯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折磨。他忍不住喃喃道:“超市有轮椅卖吗,你推我吧。”
“应该没有。”
两人终于走到负一楼的消防门前,停了下来。贺沉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把你武器给我。不要你那个锤。”
他皱着抬头,“你要做什么?”
贺沉的神情理所当然。或许是管学生管习惯了,面对他这样一个曾经的学生,也不由自主带上以大人自居的姿态。
“你不是走不动吗,别进去送人头了。”
向嘉筠一时没回答,贺沉便补充了一句:“你要进去也可以,先把车钥匙给我,你要是死了我跑得更快一些。”
他摸向裤兜的手收了回来。就冲着这张不说人话的嘴,他也不会轻易把武器交出去。
要是人的怒气有个条,他的怒气值马上就要到顶了。
向嘉筠其实长得很老实,清隽的脸偏偏透着一心向善的纯良阳光。小时候看是个惹人爱的好学生,工作了看起来也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员工。
自从遇上贺沉之后生气了一路,也只是像个忍不住爆发的、没有攻击性的大好青年。
向嘉筠瞪了贺沉一眼,转身把消防通道的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门后对着一排收银台,台前工作人员消失无踪,附近也只看见一个顾客。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矮腰圆,啤酒肚把衣服顶得很高。他正在包装零食区挑挑拣拣,速度尽可能快了,但由于体型笨拙还是有些慢。
他观察了片刻,回头对抱臂而立的贺沉低声说:“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很弱鸡。”
贺老师惊诧挑眉,“你好意思说别人弱鸡?”
向嘉筠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问道:“现在进去还是等那人离开?”
“越等人越多,”贺沉活动了一下手臂,“开门吧。”
他听了这话,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斗兽场。贺沉是那个准备上场死斗的角斗士,自己就是负责打开笼门的小喽。
幸好他的自尊心早就被社畜生活磨得只剩一点,现在也谈不上受挫。他只觉得还有点好玩。
向嘉筠胸中豪情万丈,轰地打开大门。
逃亡第一站,城市斗兽场。
贺沉走了两步,突然转身看向他,“还不跟上来?自个儿笑什么呢。”
向嘉筠猛然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那位大哥听见这动静,吓得不轻,拉着手推车就要跑。
他当即就要拄着登山杖追过去,像极了饿虎扑食的派头。然而刚跑两步就被猛地拉住后领。
他脖子差点被勒断,踉跄倒回去。他还没发怒,贺沉先愤愤质问他:“他又不打算攻击你,你浪费时间追他干嘛!”
向嘉筠怒意更上一层楼,拍开贺沉的手,“你没看见他推车里全是矿泉水啊!他把货架的瓶装水搬空了!”
贺沉愣了愣,转头看向中年男人逃跑的方向,难得卡壳。
还真是,这人贼精贼精的。怪不得一见他们就跑那么快,原来是做贼心虚。
气氛一时凝固下来。他看了一眼蝗虫过境一般的货架,想了一个办法。
拉上还在生气的向嘉筠,往他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去哪儿啊大哥。”向嘉筠气狠了,再加上腿痛,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小点声,”他分心留意着四周动静,“去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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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珊猛地抬头,一只手止住袁英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