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走啊?”李韧一愣,又自告奋勇,“那我和你一块儿走一段行吗?我现在没事。”
从酒店到港口虽然算不上太远,总也得走一刻钟。陶立阳怕他尴尬,话题都围绕着电影聊,不可避免地,自然又谈到了《长夏》。
“其实《长夏》也不全是我写的。”听陶立阳夸了几句,李韧不好意思地说,“我最开始拿出来的版本,和最后拍出来的这个,差挺远的。大部分都是许老师重新改的。我想在编剧那里署上他名字,他非不同意。拍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导戏,以前在学校里面都是小打小闹,好多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全靠有许老师在。”
“云清?”陶立阳知道这个许老师不会有别人,却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
李韧连连点头:“《长夏》真的是因为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才会有的产物,只是有些情节我写出来,多少有些不对味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就是不晓得怎么处理,偏偏许老师一改,立刻就好了,真是神了。我还问许老师呢,他说你们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一起排过舞台剧……电视剧和电影倒没怎么见你们合作过,真可惜……我觉得吧,许老师好像真挺懂你的……”
李韧说完大概也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抓了抓头发,很尴尬地笑了笑。
他只是随口这样一讲,陶立阳也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误打误撞还是旁观者清?心下苦笑:“你是怎么找到他接这部戏的?”
“不是我找的许老师。我当时拿着《长夏》的剧本到处往影视公司送,没人理会我。是后来许老师无意间看见这个本子了,就给我了个机会。”李韧讲起来,也仍然是满脸感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陶老师。《长夏》当时有好多现场拍摄的花絮,粗剪了一个幕后纪录片留作纪念的,您要看吗?”
因为这一席谈话,陶立阳始终心神不宁。李韧实在愣头青,说话不看一点眼色,偏偏句句都砸在他的七寸上。
他有些走神,回家路上开错了道。颇花了一段时间才转回正路。开下立交桥,前面又一个岔路口。往右边是回小区的方向,往左边……陶立阳看了一眼路牌,再开两公里,就是N大。他迟疑了片刻,叹一口气,认命般地转了方向盘。
“立阳。”陶立阳在生物学院楼下等了一刻钟,听见身后柳临的声音。
陶立阳转身看着他,笑了笑。
“怎么了?”柳临带着点打量,问他,“急着找我什么事?周年庆不是还没结束吗?”
陶立阳定一定神:“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
“你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柳临像是有所察觉,不太自然地微笑了一下,在陶立阳开口前忽然打断他,“不管什么事,陪我吃顿饭再说可以吗?我昨天回来一直在实验室,等会儿还得再去。”
陶立阳听他这样讲,多少为自己耽误了他工作有些愧疚,颔首:“好,你想吃什么?”
“就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个馆子吧。我现在也不能走远了。”柳临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送到学院前台就走。”
快到午饭时间,学校附近的餐厅都很拥挤。到街尾,才找到一间人稍微少点的云南菜。用餐时两人都反常地沉默,陶立阳是因为心里有事,他想柳临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他吃了小半碗菠萝饭就放了筷子。柳临胃口倒不错的样子,甚至还喝了两碗薄荷羊肉汤。
陶立阳的车还停在学院楼下,吃过饭,沿着N大的林荫道往回走。
“以前来过N大吗?”柳临问他。
陶立阳微微有点走神,想了一下:“没有,你们学院还不大好找,刚才问了好半天。”
“念大学的时候呢?”柳临路上遇见个同事,打过招呼又才微笑看他,“这里离戏剧学院挺近的啊。”
“我当时在另外一个校区。也没有朋友在这边。R大倒是常去,唐冉在那里。”路上不时有踩着单车的学生经过,陶立阳把他往里轻轻拉了一下。
“你和唐冉关系很好?”
陶立阳点头,“矫情一点讲,他大概算我最好的朋友?”
“那许云清呢?”柳临毫无征兆地问。
陶立阳不知作何表情,柳临便自顾自地说了:“他不一样是吗?”
“怎么提起他了?”陶立阳只能这么答,玩笑说,“还惦记着签名照呢?我回头让沈溪寄一打给你。”
这个玩笑不够诚恳,柳临却也跟着笑了。这时已经到了人工湖旁边,他们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