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依赖_作者:谢一淮(129)

2021-09-25 谢一淮

  靳融还是冷冷的,虽和人走在一起,却不亲密,离得有些距离;他也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听别人聊天,很认真地走路。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以前他总是瘦,现在似乎胖了一点儿,也不很胖,棱角还是分明。他比以前更白了,提包的时候,每个关节都微微泛红。

  似乎是病态的白。

  靳融的头发柔软,捋一把能坚持个一两秒,随后坠下来,软绵绵的,毛茸茸的。

  蒋易看地怔了,到靳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缓缓起身,好像锻炼过头的老头子。

  对了,老头子还要收琴。他回到学生剧场里,椅子都没动,明天乐团还要来合。但钢琴是一定要合上的,过一夜会落灰。

  蒋易叹了一口气,自顾把支撑琴的那根支架放下来,再非常非常轻地放下琴盖,绕到琴键前,他才发现上面遗留着一份乐谱。

  《Sibelius Concerto in D Minor Op.47》。

  他皱起眉头,拿起皱巴巴的、写的全是字的谱子,果然在第二面发现了熟悉的笔记。

  用红笔圈了一道,写:“急促!!”

  蒋易耳朵也挺好的,剧场里一点也不安静,有人说话、有人拿东西,可是他就是听见有脚步声进来。那脚步声从大门口一路向内,停滞在舞台侧面的台阶前。

  他不愿转身,可是身体总比脑子反应得快,他转过身时,恰好对上靳融的眼眸。

  所谓一眼万年,蒋易体会到一眼万年的感觉。

  好像空气都凝固住了,彼此的呼吸也戛然而止。只有无尽的、耐人的温热,在心与心之间荡漾开来。蒋易手里的那份谱子悄然落地,飘下来,擦到钢琴的那一边去。

  至此,还是沉默与对望,久到不知过了几何,连酸涩都从眼里涌上来。

  这对靳融而言,是猝不及防,是当头一棒,是冬天里一大桶冰水从头盖下来,周身既冰凉、又燥热。眼前的蒋易是陌生又熟悉的存在,是想说话不知如何开口、想动作却不知如何抬手。

  他好久才想起来有些表情,眼睛先红了一圈,却仍旧要保持着一点笑意,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那是,我的谱子。”靳融喃喃开口。

  “不好意思。”蒋易弯腰把谱子捡起来,他有要亲自递过去的冲动,在捡到谱子的那一刻停止住了。

  他把谱子放在钢琴凳上,合上琴键的盖子,没有一句寒暄,也没有一句告别,冷冷淡淡地走开了。并不是从舞台侧面的楼梯下去,他特意绕到后台,从走廊里出去。

  走廊好像有几千米远,他走了很久都走不到边,好不容易透到一点光亮,蒋易才发觉自己的背后湿透了。

  他急促地呼吸起来,用全力奔离这里。

  作者有话说:

  再酝酿一下

第55章 “好久不见”

  靳融走上台,平静地捡起他遗落的谱子。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盖好的三角钢琴上,沉思着,回忆着,随后笑起来,指腹碰上谱子的页脚。

  *

  蒋易独自一人回到宿舍,连晚饭都没来得及买。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把靳融方才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反复千遍、万遍。

  “那是,我的谱子。”

  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蒋易听说过这首曲子,非常出名的小提琴协奏曲。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来手机搜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又出神。

  蒋易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今天能碰见靳融,他就该把自己打扮得很帅,帅到要靳融一眼就后悔!他不甘心地打开自己柜子,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偏偏他今天选了这么垮的T恤,穿那么邋遢!他应该搞个发型的,好歹梳上去,脖子上戴点链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装作自己过的非常好。

  他又在鞋架里看鞋,那么多好看的鞋子他不穿,他今天怎么就脑子一热穿了小灰鞋?

  蒋易一边后悔,一边回忆靳融,果然靳融什么时候都容光焕发,高中的时候他就一尘不染像个神明,五年后他还是像个神仙,就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已经要人移不开眼了。

  他也后悔没多看一会儿靳融弹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谱子递给他,为什么不说点风凉话来噎他。

  蒋易在脑海里幻想了一遍刚刚的场景,他应该把谱子狠狠丢在靳融脸上,嚣张地说:“又见面了啊!负心人!”

  “蒋易!”

  蒋易蹲在地上思索。

  “你大爷的,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去的吗?你怎么先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