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忧心东窗事发,从此在周营面前抬不起头来;一面心有羞愤,也不知今天这番受辱能不能换回一丝日后的报偿。
正神思恍惚着,忽然被人拍了拍肩。
一个娃娃脸、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在他身旁坐下来,轻声道:“衣服下摆没擦干净。”
葛海澜低头一看,下摆褶皱里果然藏着一道精斑,在细微的灯光下反射出银光。
又气又急,连忙用指腹擦了。
擦完又觉得不对,自己背朝室内,光线昏暗,对方从室内走出来,是怎么看见他衣服上的脏污的,还来提醒他。
除非,他目睹了刚才的全过程。
葛海澜僵硬地坐在原地,微微侧脸,用余光瞥那男人。
“别紧张,”男人柔声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什么。”
“李太太和她丈夫感情不和好几年了,她手上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预计今年就会离婚。”
葛海澜硬邦邦道:“关我什么事。”
“周营那么作践你,你就不生气?”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漫不经心道:“立藤的一个老师而已,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周营给不了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葛海澜咬牙道:“……为什么帮我。”
“自然是因为,你也能给我我想要的。”
葛海澜抬起头,看着天空,沉默了片刻。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
葛海澜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了一串手机号码,和三个字“容斯言”。
他注意到男人的西装有些旧,似乎是很老的款式,但是保存得又很好,剪裁也很精细。
葛海澜攥紧了纸条:“你和周营有仇?他欠你钱?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男人笑了,淡色的面孔在灯光阴影下忽明忽暗。
他笃定地说:“你不会的。”
说完这一句,就起身离开了。
葛海澜沉思片刻,将攥紧的纸条展开,又再次攥紧,塞进了内衬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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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四楼棋牌室。
葛海澜推门进去,看见里面只有容斯言一个人。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还没说话,容斯言仿佛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监控摄像头。把门关上。”
葛海澜乖乖关上了门。
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男人虽然身量瘦小,弱不禁风,看起来和高中生没什么两样,但是莫名就有一种让人臣服和乖顺听话的气场。
他忐忑地在男人对面坐了下来:“我接受。”
容斯言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嗯。”
葛海澜微微前倾身体,显出一种迫切的渴望:“所以,我……”
“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我会告诉你,”容斯言平淡道,“今天你只需要知道,李太太是自己开车来的,晚上十一点左右聚会结束,她的车就停在停车场C区入口处,纯白凯迪拉克。你最好提前五分钟去,防止有别的男人抢先一步。”
葛海澜:“……我知道了。”
他显得兴奋又紧张,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凯尔特板棋的棋子。
不时偷偷瞄一眼容斯言,似乎想与他交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那眼神里还有一丝猜忌。
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权且利用他一次。
容斯言也清楚,自己有虚张声势的成分。
他并不能保证葛海澜会乖乖与他达成这笔“交易”。
如果葛海澜今天真的坐上了李太太的车,事情发展一切顺利,他以后很可能不再需要他的情报,也不需要遵守约定。
所以他还需要一样东西。
一件能够彻底牵制住葛海澜的东西。
正沉默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
门被猛地推开了,几个小孩大声吵闹着跑了进来,似乎在玩捉迷藏。
葛海澜想把他们轰出去,被容斯言拦住了。
“红色裙子的那个,是校长沈麟的孙女。”
葛海澜顿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忘记了身后就是一个高高的博古架。
博古架被猛地一撞,最上方的青花缠枝牡丹纹罐应声摔落,碎裂一地。
红裙小姑娘指着葛海澜,大声嚷嚷道:“我去告诉爷爷,你摔碎了他的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