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_作者:熊小小(166)

  他抓着文扬问:“苏逸川没有说过自己吸毒的事?”

  文扬被他揪着领口,结结巴巴:“没、没有。”

  “也没有问你要过毒品?”

  “他除了大喊大叫要出去,还有诅咒骂人的话,什么都没说过。”

  陈岸刹那间也明白过来,和容斯言对上目光。

  染上毒的人,自控力基本就被瓦解得丝毫不剩了。

  一旦毒瘾发作,大脑里什么想法都没用了,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毒品,毫无自尊,哭喊恳求,这就是为什么瘾君子最后都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苏逸川竟然能在毒瘾发作下忍住不说,也丝毫没有表露过讨要毒品的意思。

  这说明了一点。

  他很可能不是主动吸毒的,而是被某个人带着吸的。

  自我厌恶的同时,他的大脑仍然在拼命地告诫自己,这是罪恶的,是一定需要戒除的。

  这样一个拼尽全力抵抗毒瘾的人,真的会那么风流潇洒、恣意放纵吗?

  除非……

  除非,那些都是他刻意制造出的假象。

第81章 苏逸川(无主角情节,谨慎购买)

  有了突破口,加上毒瘾频犯,几天后,苏逸川终于撑不住了。

  陈岸和容斯言知道了当年真相的另一个版本——关于一个小跟班的故事。

  苏逸川的父亲是被冯家从美墨边境线上捡回来的,捡到的时候他正在垃圾桶旁翻发霉的热狗面包吃。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来自何处。冯家老爷子冯玉山用拐杖点着他的头顶,漫不经心地说,养着吧,就当多养条狗。

  苏逸川从小就知道父亲是冯家的一条狗。

  好听点的名号是冯家的“保镖”,要在枪林弹雨中替冯家人挡子弹,在生意出了岔子的时候当冯家人的出气沙包,在冯家小少爷不高兴的时候跪下来给他当马骑。

  那时冯达旦还穿开裆裤,骑着骑着尿了,金黄色的尿液就淅淅沥沥顺着父亲的脖子流下来。

  姆妈惊诧地扑过去,用水杯接冯达旦的尿——她说那是珍贵的童子尿,用来煮鸡蛋煮鸡汤,最是大补。

  冯家有许多条狗,父亲是其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

  因为他优柔寡断,渴望安稳,不够狠,也不够坏。

  苏逸川八岁那年,父亲终于向冯家请辞,拿着前半生浴血换来的钱,回到槿城安安稳稳地开了一家商贸公司。

  父亲仍然是感念冯家的,所以总是叮嘱他,要记着冯老太爷的好,不然你爹当年早就死在墨西哥了,也就没有你啦。

  逢年过节去送礼,送的礼物都价格不菲,一件抵得上公司小半年的收益,父亲从来没有犹豫过。

  尽管那礼物大多数时候都淹没在奢华的礼物套盒堆里,连句道谢都很难得到——冯家的主人们要忙着和名流豪富们寒暄,抽不出空来一一致谢,而父亲在冯家晚宴中是没有席位坐的,等开宴之后,就带着他悄悄地走了。

  成为冯达旦的跟班好像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他们同在立藤读书,年纪也一样大,冯达旦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成立“白虎团”,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那是冯达旦模仿西方学校的“兄弟会”成立的小团体,他雄心勃勃地要在学校里建立自己的“帝国”,逼迫每一个男生加入,进入的人要通过一些古怪的试炼,比如喝牛血、吞蛇胆、掀女生裙子等等。

  苏逸川觉得很无聊,但是父亲极力鼓动他和冯达旦处好关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在少年时代和冯家小少爷建立起友谊,将来的平步青云简直是肉眼可见的。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当年的父亲渴求安稳,如今年纪大了,却又开始遗憾过去,觉得自己年轻时如果再拼一点、狠辣一点,也许这会儿已经在冯家担当大任,成为人上人。

  于是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希望他能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完成自己年轻时未完成的志愿。

  如果说一开始是赶鸭子上架,渐渐的,苏逸川的确也尝到了一些甜头——那是他未曾体验过的感觉,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狠狠踩在脚下,逼得他们哭泣求饶,心惊胆战,所到之处风声鹤唳。

  非常新鲜,非常刺激,非常爽。

  他开始主动地给冯达旦出主意,怎么花样翻新地整看不顺眼的人,怎么让眼高于顶的人跪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

  冯达旦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重用”他,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甚至亲自邀请他出席了自己的生日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