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_作者:熊小小(23)

  还有什么比暴殄天物更残忍的呢。

  他换上平淡漠然的神情,走出门去,询问陈岸今天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他做,没有的话,他想结算今天的“工钱”了。

  陈岸从新闻里抬起头。

  微微怔住。

  容斯言自己看来平淡乏味的身体,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故意存了暧昧和引诱的心思。

  宽大的睡衣,衣领松松垮垮,没有扣上最上面一颗扣子,因而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让人想狠狠拍上去,掐捏蹂躏,留下红色的手掌印。

  因为天气热,袖子是挽上去的,松松地搭在臂弯,稍一侧身,就能看到袖管深处若隐若现的曲线。

  长裤也是和上衣一样的丝绸质地,柔软贴肤,微微弯下腰,就会勾勒出挺翘的臀部和笔直的大腿。

  尤其还是刚刚洗了澡,耳边冒着水汽,嘴唇不像平常那样苍白,而是微微张着,泛着淡淡的莹润的红。

  整个人仿佛是被撬开的母贝,新鲜,水润,引人侵犯。

  与中学时代相比,高了些,瘦了些,但是愈发骨肉匀停,身材舒展,该有肉的地方都很挺翘,腰肢细瘦得两只手就能堪堪握住,青涩之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引诱。

  跨越这么多年,对他的吸引力反而变本加厉。

  容斯言见陈岸不发一言,迟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陈岸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

  他的舌尖打了个滚,似乎本来想用什么恶毒严苛的话来评判他,但是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死活说不出来。

  便有些气急败坏:“谁让你穿这件衣服的。”

  容斯言:“……?”

  陈岸又忍不住似地看了一眼,厌恶地撇过头去:“真是糟蹋了好衣服。”

  容斯言自认心静如死水,也不免得在心里腹诽陈岸神经病。

  强迫人穿衣服,穿上了又嫌难看,这不没事找事么。

  他自幼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也知道自己的面孔是合乎社会审美标准的,无论出现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会迅速成为场上的焦点。

  后来回国前,才会刻意把那些特征抹去。

  他不后悔做了手术的决定,但亲耳听到陈岸嫌他丑陋,不免还是有些感慨。

  想起高中的时候,陈岸主动当他的小跟班,帮他挡掉无数雪花一般飞来的情书,里面甚至有不少来自男生。

  他跟陈岸抱怨老师又找他谈话了,明明那些情书又不是他写的,为什么每次都要找他的麻烦。

  陈岸干巴巴道:“谁让你长得这么大祸临头。”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骂人。

  他踹陈岸,问他什么叫“长得大祸临头”。

  就是很能惹祸的意思,陈岸慢吞吞地说,别人一看见你,就想干坏事了。

  这算是陈岸说过,为数不多的,算得上浪漫和出格的话。

  容斯言这么想着,又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岸接触久了,最近那些往事总是一件一件回到他的记忆里,让他情不自禁在脑海里搜索关于陈岸的记忆。

  仔细找寻那些微妙的支离破碎,蛛丝马迹。

  陈岸让他帮忙换药,说文扬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换药。

  解开绷带的时候,容斯言却忽然想起那天陈岸吻在他颈侧上的触感。

  灼热,滚烫。

  强硬,侵占。

  他原先以为陈岸只是借此羞辱他,毕竟男人之间的侵犯可以有很多种含义,可以是羞辱,耻笑,也可以是展示力量和肌肉。

  在战争中,这甚至是一种刑讯逼供的手段,不掺杂任何爱欲。

  可是无数的回忆潮水一般涌来。

  那些青涩得能拧出汁水的日子,陈岸曾经无数次默默跟在他身后,在他醉得半死的时候背他回家,每天早上在他书包里塞三明治和牛奶,在新年晚会的最后一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送给他新年落下的第一片雪花。

  他忽然有些迟疑了。

  陈岸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皱眉:“你在想什么。”

  容斯言回过神:“我在想……郁风晚。”

  陈岸:“想他做什么。”

  “好奇,”容斯言垂着眼睛,掩藏掉自己的情绪,“你说,他抛弃了你。”

  陈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竟然和平地和他聊起来:“嗯。”

  容斯言:“是怎么……”

  陈岸:“我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哭着去找他,但是他正忙着和朋友参加派对,拒绝了我。之后不久,他就出国了,没有留下丝毫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