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一愣,他没想到中午那场冲突,郁风晚也看见了。
“刚开始他往你碗里挤墨水的时候怎么不还手?”
“……”
“是想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是被欺负的次数太多,习惯了?”
“……”
“过得这么痛苦,就没想过转学?”郁风晚想了想,“我爸说你家额外交了几十万赞助费进来的,你家应该不缺钱吧?”
陈岸忍无可忍:“每次都是他主动挑衅的我。”
郁风晚似乎觉得他生气的样子挺好玩,挑了下眉毛:“哦?他怎么挑衅你的?据我所知,冯大胆虽然人傻逼了点,但是也不至于成天和人打架,肯定是你主动惹了人家吧。”
明知道郁风晚是在有意激他,陈岸还是可耻地上当了。
他激动道:“我惹他个屁!刚开学他就让我加入什么帮派,每个月给他交钱!我拒绝了,然后他就开始找茬堵我,往我桌肚里扔垃圾倒泔水!我就骂他,我艹你祖坟灵堂的二大爷——”
一不小心,就把以前在乡镇学的脏话暴露了。
骂声在房间里久久回响。
陈岸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这样漂亮精致的房间里说这样粗鲁的话,仿佛是在亵渎。
他陡然刹车,闭上嘴,忐忑地看了一眼房门。
幸好,房门似乎隔音不错,郁丹青没有冲进来。
郁风晚斜眼瞧着他,听他骂脏,竟然没生气。
忽然一笑:“骂出来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陈岸一怔,又恢复成沉默寡言的面瘫样。
“要么就别招惹,要么就狠狠打回去,打得他们不敢再欺负你,”郁风晚懒洋洋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说明你不适合这里,趁早回原来学校去吧。”
“……回不去。”
“为什么?”
陈岸又不说话了。
郁风晚觉得跟这小孩说话实在费劲,懒得再理他,侧过身体,闭上了眼睛。
时针滴滴答答,转过了十二点。
陈岸睡在地上,即便隔了床垫,还是硬得硌骨头,于是曲起腿来,脑袋枕着手,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
伤口不小心碰到地板,发出一声疼痛的“嘶”。
担心把郁风晚吵醒,连忙咬住舌头。
谁知还是把人吵醒了。
郁风晚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些烦躁:“徐岸。”
陈岸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该伤心他记错了自己的姓,还是高兴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名字里有个岸字。
他坐起来:“……叫我吗。”
“被蚊子咬包了,”郁风晚气得踢了被子,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后背,我挠不到。”
“……是要,我帮你挠吗?”
郁风晚没了声音,似乎迷迷糊糊的,不十分清醒。
陈岸也就坐在原地没敢动。
皎洁的月光透过透明落地窗洒进来,将床上洁白无瑕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一片透亮。
修长的脖颈,纤细的手臂和腿,腰比一般男孩子都要软得多,形成一个向下凹陷的漂亮的弧度,整个人如同浸润在月光里的一尊古希腊美少年雕像。
陈岸忽然咽了下口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咽口水,只是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有点痒。
过了片刻。
郁风晚似乎又被蚊子咬到了,拧起眉头,软绵绵地发脾气:“徐岸!”
……
好吧,徐岸就徐岸吧。
“徐岸”同学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谨慎地坐了一个床边边,试探地伸出手去。
“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他有些庆幸自己洗完澡剪了指甲,在郁风晚后颈向下的部分摸了摸,寻找那个红肿的鼓包。
皮肤凉凉的,很软嫩,摸起来像夏天的冰凉粉。
陈岸的心脏忽然跳了一下。
忽然很害怕自己会把那柔软白皙的皮肤戳破。
他太粗糙了,指尖还长着倒刺,是长期不规律作息和营养不均衡导致的;而郁风晚全身都光洁无暇,皮肤软绵绵的。
只是指腹碰一碰,都生怕倒刺会刮破他的皮肤。
陈岸思绪纷乱,又摸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个微微鼓起的小包,在脊椎上端。
其实只是个很小的蚊子包,还没指尖大,如果这蚊子包是长在他身上,皮糙肉厚的,他估计屁感觉都不会有。
床垫很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只有这样柔软精细的布料才能养出这么娇气的身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