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_作者:熊小小(81)

  他在代替赵正博道谢。

  好像他和赵正博是好哥们儿好兄弟,而他郁风晚是个陌生的局外人,所以需要特意道谢。

  这话里还有潜藏的另一层意思——陈岸不觉得他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甚至可能认为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遇到这种事情,冷血地作壁上观才是正常的,做了正义之举反而是不正常的。

  郁风晚:“我看起来不像好人?”

  “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陈岸本想继续解释,看了一眼郁风晚的脸色,识趣地闭了嘴,“……算了,没什么。”

  郁风晚;“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陈岸立即道:“没有。”

  郁风晚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陈岸:“……”

  郁风晚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事实上今天之前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解释的事情,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与所有人都处得挺好,但也不会与任何人投入过多的情感纠结。

  陈岸被他“冷处理”了,他以为让他自己去消化一阵就好了,过段时间陈岸又会来继续缠着他,围着他转,而且还会更加识趣和懂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缠什么时候不该缠。

  以往有人惹恼了他,他都是这么处理的,而且效果都很好。

  要因为“我冷淡了你”或者“我和他的关系比和你亲密”而争吵吗?那太累了,他的精力是很珍贵的。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奏效,也许是陈岸送的荔枝太甜,这些天的糖分缺失搞得他的脑袋晕晕的,导致他竟然有些难受和不适应。

  他思忖片刻,想出一个他认为比较“给台阶下”的解决办法:“这样吧,以后你如果想继续和我交朋友,可以主动一点。我是讨厌被纠缠,但是适当的主动也没关系,我又不会打你骂你,也不会赶你走。”

  眼睛瞟着远处:“像以前那样,送荔枝,拌沙拉,背书包什么的,也可以。”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一时还真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猜测的陈岸的想法,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陈岸气笑了:“你从哪点看出来我想继续缠着你?”

  他明明已经整整三个月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了。

  郁风晚的逻辑无懈可击:“你不想,那你刚才帮我挡着人干什么,他揍我关你什么事。”

  陈岸哑口无言。

  一边眼角抽搐一边心想老子真他妈惨,喜欢上这么一个冷心冷肺又缺心眼的玩意儿。

  不管怎么说,郁风晚已经认定了他今天是来主动求和的。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他主动道:“明天正好周六,带我去拜访你母亲吧。”

  陈岸:“……”

  他们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开头和结尾,半和好了。

  说“半”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郁风晚对他的态度比从前缓和了许多,主动跟着他去医院看母亲,温文尔雅,礼貌得体,说话可爱讨喜,编了许多陈岸在学校怎么怎么受女生欢迎、又是怎么怎么被众人推举当上足球队前锋之类的故事。

  董初静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相信儿子在学校过得很不错,很快乐。

  她一个劲儿拿蜜桔给郁风晚吃,很开心地拉着他的手道:“要和我们陈岸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但是陈岸自始至终记得他那天说的话,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死皮赖脸,所以始终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心思,不让自己再次越界。

  越界就是贪心,贪心是会被鞭笞抽打,会痛的。

  两人的关系勉强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陈岸会帮他背书包,帮他打理好琐事,在他受伤的时候第一个冲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喷药。

  只是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像个内里被逐渐蛀空的木雕,死气沉沉,连宋予清的挑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寒假之后的第二个学期,董初静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说有好转的可能,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

  陈岸开始频繁往返于医院和学校,想尽力多陪她,给她按摩翻身来缓解疼痛,偶尔也给她读报纸上的时事新闻,美国总统又大选啦,日本官员又鞠躬道歉啦,保加利亚巴尔干南麓的玫瑰谷又开了好多花啦。

  这样一来,陈岸没办法时刻保护赵正博和许腾飞,冯达旦瞅到空档,又开始兴风作浪。

  有几次陈岸从医院回来,看到赵正博和许腾飞身上都是湿淋淋的,要么就是桌肚里的书本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