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_作者:熊小小(97)

  陈岸看着他,慢慢地,脸色竟然有些红:“……你能感觉到吧?”

  晚上回去陈岸就找厨娘交代,把一周食谱都做了调整,除了保证唐小笛营养均衡的餐点配置之外,按照医生的医嘱,每餐都会额外给容斯言做相对应的餐点,主要是些清淡的果蔬和药材,配合食物治疗。

  一整个晚上,陈岸都有点古里古怪的,一直在仔细观察容斯言,连转头拿个水果也要时不时回个头,似乎是担心他会突然病症发作。

  容斯言懒得理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写教案,备课,给唐小笛辅导功课。

  等洗完澡回房间,已经是十点多。

  陈岸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办公,而是规规矩矩坐在床上。

  看到他进来,立刻坐直了,眼巴巴看着他:“我一直在等你。”

  容斯言没有接他的话,沉默着把东西都收拾好,上床睡觉。

  陈岸却像是发了癔症,一急,抓住他的右手道:“你、你先别睡,我有话要说。”

  容斯言顿了顿,冷淡地抬了下眼皮。

  陈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是向你道歉的。”

  这话倒新鲜,容斯言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

  “我前段时间……对你很不好,说你是玩具,骂你穷酸,羞辱你做菜难吃,长得丑,身材差,脑子笨……”

  不说还好,一说容斯言全想起来了。

  一瞬间拳头都硬了。

  陈岸却突然把他的右手抬起来,摊开贴住自己的脸颊,老老实实道:“你打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的话。”

  容斯言抽回手,沉默片刻,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没兴趣。”

  对打人这件事没兴趣。

  对人也没兴趣。

  陈岸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他低着头道:“我知道,你心里快恨死我了,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生病的事,而且这些年一直被八年前你拒绝我的那句话折磨着……如果有一天气消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呢。”

  容斯言想到八年前那件事,神色微动,眼睫毛垂了下来。

  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硬的抗拒了。

  陈岸趁热打铁:“你什么时候愿意把八年前的事情告诉我,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说。”

  容斯言避开他的目光。

  陈岸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道:“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也随时可以问,我们八年没见了,你没有一点点的……想念我吗。”

  容斯言被他问得有些烦了,随口敷衍道:“你不是在和沈家小少爷恋爱吗,缠着我做什么。”

  陈岸闷闷道:“那天是胡言乱语,是为了气你……我不喜欢他,也根本没碰过他,我这么多年……就和你做过。”

  容斯言略微有些诧异。

  他实在是回忆不出自己有哪点值得陈岸怀念这么久,不就是补课在他家住过一阵吗,至于回味这么多年?

  大脑皮层隐隐有些疼起来,容斯言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把思绪拉了回来。

  “哦。”

  陈岸有些失望:“没有别的了?”

  就一句不咸不淡的“哦”?

  他垂头丧气片刻,想起什么,抓起容斯言的手腕,输入一行数字,把那戴了两个多月的黑色手环卸了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以后我和你之间,没有债务关系了,”他脸色微红,道,“我是怕你再次跑掉,所以才讹了你一笔……”

  之前做过的混账事太多,导致他道歉都没脸道了。

  这倒提醒了容斯言,他把脖子上挂的玉石水滴吊坠也拿了起来:“还有这个。”

  他以为陈岸一定会赶紧把吊坠也接下来,然而陈岸愣了愣,却道:“你不记得它了吗?”

  容斯言:“……?”

  陈岸咬了咬下嘴唇,道:“八年前,你说过你想要的,所以我花了整整三年,把它从法国收藏家手里买回来了。”

  容斯言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关于这件事的影子,以至于他竟然也开始疑惑起来,自己真的是郁风晚吗?

  还在英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有这样恍惚的时刻。

  他仿佛只是郁风晚残存的一缕灵魂碎片,只保留有部分记忆,其他都随着时间碎成了粉末。

  “记不得了也没关系。”陈岸把玉石吊坠重新给他挂回去,重重地压下来,吻他的鼻尖,然后是苍白的嘴唇,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他压抑着声音,隆隆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传来:“只要从现在开始,不忘记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