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姜颂说,说过你狼子野心,但也没,没想到你脏心烂肺到了这个地步!”邢策指着他的鼻子,“姜颂当初就是瞎了眼,救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邢叔,我的错。”顾长浥两手抄在大衣兜里,笑得很温和,在空中呼出一团白气。
大家以为顾长浥是在寒碜邢策,又哈哈大笑,“年纪不小了,话都还说不利落。”
邢策愤然离开的一瞬间,顾长浥脸上的笑就蒸发了。
四周的笑声很快停下来,气氛骤冷。
黄钟紧了紧大衣的领子,“顾总,您先上车吧,我们也都回去了。”
顾长浥没再说一句话,直接弯腰坐进了停在面前的梅赛德斯。
“怎么突然就火了?”黄钟嘟嘟囔囔地看着顾长浥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孙春晓瞟了他一眼,“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可别对你笑两下,你就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
吴青山半笑不笑的,“可不是,顾总可是连养自己的人都不含糊,说抄家就抄家了。各位的小船,可得当心掌舵,别等风浪乍起,撑不过去。”
孙春晓弯了弯眼睛,显然并不服气,“大小都一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车内播放着和缓的巴赫,顾长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都签了吗?”他沉声问。
金秘书恭敬地回答:“都签了,顾总。”
顾长浥的眼睛稍微张开一点,金色的瞳仁微光闪烁。
他很平和地一笑,未露半分波澜。
看见顾长浥的车在门口停下,姜颂带着点火气去开门,“邢策怎么说你……?”
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喝了多少酒?”姜颂愣了一下。
往日里一丝不乱的额发垂下来一缕,像一个逗号一样落在顾长浥眉间。
“应酬哪儿有不喝酒的?”顾长浥的声音有些懒散,透出几分颓然。
他一踉跄,姜颂立刻就把他搀住了,“怎么喝这么多?”
他大致听邢策说了,顾长浥跟吴青山那帮人喝酒作乐,吃到刚刚才结束。
邢策还让他擦亮眼睛,看清楚每天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究竟是人是鬼。
但是顾长浥现在这样子,姜颂肯定是没办法兴师问罪。
姜颂把他外套脱了,扶着他往浴室走,“赶紧洗洗,洗完我有话问你。”
除了一开始晃了一下,顾长浥后面都走得稳稳当当的。
但他越是这样,姜颂就越觉得他在硬撑。
一想没有生意不是酒里泡出来的,姜颂就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顾长浥到底也才二十出头,多少人这个岁数都还在家里享福。
到了浴室里,顾长浥旁若无人地解衬衫。
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松开,顾长浥精壮的线条毕露无遗。
姜颂的目光在镜子里的人鱼线上一顿,“我先出去了。”
“嗯。”顾长浥把衬衫向着洗衣篮一丢,偏了。
姜颂离开的脚步停住,眉头皱起来,“你一个人洗能行吗?”
“能。”顾长浥腰背挺直,开始解腰带。
金属搭扣发出悦耳的脆响。
姜颂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我在外面等着,有事你喊我。”
顾长浥想起来什么似的,半天有点茫然似的看他,“晚上吃了什么?没有不舒服吧?”
姜颂叹了口气,“不都是你出门之前留的吗?平白无故的,哪有什么不舒服?”
顾长浥认真地点点头,又眯着眼睛看他的手腕,确定了手钏还在,冲着他灿烂一笑,“嗯。”
姜颂看他实在是醉得不轻,把袖子挽起来,“我帮你吧,又没什么没见过。”
“不用了。”顾长浥扳着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推了出去。
顾长浥在里面洗,姜颂在外面等。
等了快一个小时顾长浥都没出来,姜颂不免有些担心,“咚咚”地敲门,“还没洗完吗?”
贴在门上一听,里面只有水的声音。
姜颂握着门把手,“我进去了!”
“不用。”顾长浥的声音有些喘,姜颂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好意思再接着问。
不大一会儿顾长浥推门出来,腰间围着一张浴巾,单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
虽然浴巾在正中欲盖弥彰地扭了一个结,还是掩不住明显的突兀。
姜颂有点惊奇,又有点想笑,没忍住跟他开了个玩笑,“还没解决啊?”
“你帮我刻的印,今天开一枚吗?”顾长浥忽略了他的问题,径直往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