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_作者:蒸汽桃(39)

  画面里是十六岁的顾长浥。

  在上课,在吃饭,在和教授讨论问题。

  没有一张在笑,却也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净生气。

  邢策一边翻相册一边补充:“那边的成,成绩单也都发过来了,全都,都是满G。”

  姜颂藏不住骄傲,“好在他没像之前说的,天天交白卷,被学校退回来。”

  邢策盯着平板上的小崽子,眼眶子酸得根本不敢看姜颂。

  脖子以下几乎没有不包绷带的地方,胳膊腿都被夹板固定着,也就手指头稍微能动。

  那张脸上却是笑着。

  “看看行了,吃,吃饭吧。”邢策蹭了一下眼睛,揭开饭盒盖子。

  “刚才你在路上,见到什么人了吗?”姜颂脖子动不了,全靠转眼珠看人。

  邢策一侧身,他就看不着他的表情了。

  “没有。”邢策否认得很干脆,手上的动作却不由一顿。

  “要是我自己去问,肯定也能问出来。只是比起别人添油加醋,我更愿意听你讲。”姜颂心平气和地说。

  “你,你一个保外就医的危重,不要操,操闲心了。”邢策背过身去给他倒水,“现在好多事儿都还没定论,可能等,等你好了,又不一样了。”

  “既然这样子,你就告诉我嘛。”姜颂并不太担心的样子,很温和。

  邢策咬了咬牙,“那天晚上的那,那对夫妻,都没了。”

  姜颂眨眨眼,牙关一下就咬紧了。

  体征监测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血压的数字很快由绿转红。

  邢策吓得立刻按了铃,“怎,怎么了?”

  “没了?”姜颂喃喃地问他,“因为我?”

  邢策磕磕绊绊地给他解释,“你,你那天又没真,真的喝酒!不,不能怨你!”

  姜颂也知道自己没喝酒。

  他确认当时他打了方向变道,不应该撞上前面的小货车。

  他从醒来后反复陈述真相。

  但是事发时他血液内的酒精浓度超出酒驾标准近五倍。

  根本没人信他。

  大约是重病之人的信念难得坚定,他迷茫地问邢策:“我真的没喝酒吗?那为什么我会撞上别人?”

  “你没有,”邢策焦灼地看着病房门口,“你一整晚都和我在,在办公室聊顾长浥,没喝过酒。”

  姜颂放松了意识,身上变本加厉地疼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人生不如死,他含混不清地低声叮嘱邢策,“别让长浥知道……”

  “他不知道,他什,什么都不知道!”邢策向他保证,“全都按你说的来的,他跟姜,姜家算是断干净了。”

  放心了。

  后面的事情姜颂就记不大清楚了。

  大约也就只是医生的轻唤,担架车骨碌骨碌的声音和无穷无尽的疼。

  当年尘埃落定,姜颂赔偿事故无责伤亡方共计四百六十二万,永久吊销驾照。

  邢策望着他出神,叹了口气,“赫也不算常,常见姓,而且也是满人,岁数也对,对得上。”

  “嗯。”姜颂看着简历上的一长串学历和成就若有所思,“留下吧。”

  邢策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下了决定,有些不放心,“你,你是不是对岁数小的都心软?当年资金那么紧,你都,都给他家赔了双倍赔偿金,你,你也是受害方,不欠他家了。”

  “况且,万一他,他来应召我们公司,有什么居心……要说全是偶,偶然,我反正不信。”邢策不赞成地看着姜颂。

  “赔钱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而且如果他真的包藏祸心,我肯定要把他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姜颂看着照片上年轻的面庞,神态依旧很放松。

  邢策太了解他,也不点破他额外那点心思,只在嘴里不服气地嘀咕:“当一辈子东,东郭先生吧你就!”

  姜颂吃饱喝足正事说完,看见邢策还不准备走,暗示他:“长浥可能快回来了。”

  “他,他回来怎么了?”邢策语气强硬,表情苦涩,“我妈让我在这儿盯,盯两天。”

  “盯?盯什么?”姜颂已经开始想笑了。

  “盯着你!老太太跟她麻,麻友那儿不知道听了你多少八,八卦,认定了你手是姓,姓顾的打的。”邢策一阵头疼,“我媳妇儿也站,站她那边儿,非让我过来陪,陪着。”

  “这不挺好嘛,你不也觉得我手是长浥打的。”姜颂举了举自己的石膏。

  他倒是不介意邢策过来住几天,“我家好多空卧室,随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