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啊。”
秦覃稍加思索, 找了个奇怪的形容词:“因为你很……舒服。”
“我哪里让你舒服了……”
他下意识地反问,话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这句更怪, 却没有再解释或继续说下去, 甚至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 眼神躲闪。
仿佛大脑比嘴唇更先感受到一个吻——他知道将会有一个吻, 但他一点躲开的念头都没有。秦覃的手缓慢地攀上他的背, 轻抚过鬓边, 温柔地梳进细软的发丝里,迫使他微仰起脸。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秦覃这样的眼神, 深情得过分, 就好像并不是才认识他半个学期,而是已经喜欢了小半辈子。又或许是被上天厚爱,才生来就有这样一双深情的眼睛,纵有三分情意也能被放大到十分。
没有人能逃过这双眼睛的凝视。
没有人能躲得开这个温柔的吻。
这是个真正的吻。文颂意乱情迷地想。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并不是侵占, 而是邀请,是一点点深入地引诱,美好得让人想把他吞下去。在这个吻面前,哪怕是世界末日也得拿上爱的号码牌去后面排队,等到他亲完之后才被允许发生。
除了他中途不争气地腿软,被秦覃托住手肘扶住靠在身上之外,一切都担得起“美好”两个字。
“……”
想想还是过于不争气,他试图找出个不露痕迹的理由挽回面子,气喘吁吁地为自己解释,“我走路太久太累了。”
秦覃善良地接受了这个理由,自觉蹲低,动作和姿势越发熟练,“那回去?”
“哦。”文颂爬到他背上,顺势摸出手机叫了辆车,余光里发现个帅气的后脑勺,忍不住想rua又觉得这样的小动作太甜蜜,太……像情侣。
会不会也有别的人这样想过?
“趁现在我决定不跟你计较,告诉我。”嫉妒心作祟,他终于把一直计较在心底的问题问出了口,“之前你都那样……亲过多少人?”
秦覃笑了,严谨地回答,“那天的文颂,和今天的文颂。”
“……啊?”
文颂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只有我吗?”
“不相信?”
“可你那些前女友呢?他们说你谈过很多女朋友。”
“从来就没有什么前女友,我没有谈过恋爱。”
秦覃补充说,“也没有过男朋友。”
他浑然不觉背上的人听到有多开心。
谣传的洗脑包果然不能相信。
什么嘛,原来只有我啊。
他们又回到了大路上,停在路边等待出租车来接。不知是否因为这里的路灯太过明亮刺眼,他把文颂放到地上,站直的一瞬间余光里行驶而过的车辆都带着残影。
限速六十的市区里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车。他自顾自地摇头,再去看文颂时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轮廓变得模糊,熟悉的语气从中传来,带着点别扭和不自知的欣喜,“咳咳嗯,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
“啊,好像就是那辆。”
文颂心情很不错,朝行驶过来的车辆招了招手,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要不你今天晚上还是住在我那里吧?我得看着你才放心。”
“跟你住在一起可睡不好觉。”
秦覃勉强笑了笑,和他坐进后座,把气球也一起拉进来。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脑海中一声尖锐的啸鸣贯穿而过。
像把锋利的钉子钉进了太阳穴里。他痛得攥紧了手指,才咬牙忍住没发出声音。
“其实我书房里的沙发拉开也可以躺的,上次我睡着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没事吧。”
文颂看到他额头一层薄汗,“是空调开得太暖了吗?司机师傅,麻烦把车窗打开一点透透风。”
秦覃却摇头说没事,“把安全带扣上。”
“知道了。”文颂反手去拉安全带,总觉得他脸色不太对劲,“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我不想去医院。”
秦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别过脸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文颂察觉上车之后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说到了他不爱听的话。他自己知道情况如何,不喜欢被人强迫去医院,“那好吧。”
心里却有个角落无声地塌陷下去,跟着降下的车窗开始往里灌冷风了。
在秦覃眼中,忌惮已久的恐怖正迅速蔓延。
道路边的树木和房屋变成了相同的颜色。视野暗了下去,沿途的路灯一盏盏熄灭,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像一场身临其境的默片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