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声。
是消息提示音。
陆景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很明显地懵了下。
陆太太:“?”
陆景随即又笑了。
陆太太莫名其妙地睇着他。
“呐!”
陆景晃了晃手机,神情愉快:“你那不懂礼貌不知感恩的孙子,发来的孝敬!”
一连三个转账框明晃晃地挂在手机屏幕正中,异常惹眼。
现场所有人:“……”
陆景意有所指:“知恩图报这种事呢,光靠嘴说没意义。”
“阿景!”陆太太再次出声警告,却只换来儿子不屑的嗤笑。
陆景慢慢地收起手机,下巴一抬,神色傲慢道:“我功成名就自立自强,要的就是自由,怎么连收养个孩子都得开个座谈会听取各方意见了?要不干脆弄个全城投票算了?”
陆太太扶额。
这护短的性子也不知遗传了谁!
明晃晃的嘲讽激怒了陆二婶。
“你!”陆二婶倏地起身,眼底怒火翻滚,呼吸急促,嘴巴瓮动,显然是气狠了。
就在她酝酿着正要说点什么时,陆二叔突然爽朗地笑出了声,伴着啪啪的鼓掌,心情看起来特别美。
“大哥这一手可真是考究功夫!说定了啊,这字我的!老三不许跟我抢!我新屋书房就差这么副好字了!”
众所周知,陆二叔刚签下非澜新年度的广告合同,就花大手笔在岛上购置了一套小别墅。
陆二婶当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喷不出来难咽回去,陆覃也起了身,站在母亲身后。
双方各据一方状如对峙,气氛愈发古怪。
片刻过后,陆景突然笑了笑,端起茶盘转身就走。
按惯例,除夕夜,陆家都在陆宅留宿。
冰冷华美的观景台,冷清精致的花园,陆宅里的装修摆设,一物一件,除了过份陌生,没大多毛病。
好不容易捱到回房,陆景裹着毛毯窝在飘窗上刷手机。除夕夜堪比应酬场,伤神得很,回了房还没得歇,手机一掏,一摞一摞的尽是未读消息。
先是处理工作号上的应酬式拜年,问好寒暄一溜儿下去,什么辞旧迎新展望来年的,千篇一律,但也礼节周全。
私人号就随意多了,毕竟好友基数摆在那儿,陆景手滑眼动看得飞快,最后停在乔以棠的对话框上。
他神色凝重,眉头微微揪起。
三笔转账,共计两万三千八。
已读未收款。
刚才为了堵住陆二婶的嘴,才特意当众说了乔以棠转账这事,这会儿静下来细想,却只觉阵阵蹊跷。
这转账到底几个意思?
陆景抿唇,想起乔以棠那番人力资源资本论。
乔以棠不忌讳收贵重礼物,因为自信还得起。
所以这是……
大过年的还钱来了?
陆景:“……”
还真讲究啊!欠债不过年么?
小兔崽子是不是心急了点儿?就这么上赶着跟自己撇清关系?
离他法定成年还有大半年时间呢!
陆景咬着手指头,裹在毛毯下疯狂头脑风暴,将过往同居几个月的生活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饭是乔以棠做的,狗是乔以棠在遛,经常得为他的丢三落四收拾残局,年底应酬忙,酒前乔以棠准备牛奶,酒后还得给他煮醒酒汤……
而他身为监护人,忙起来连家长会都错过,每月给的那点儿零花钱,还得助理定时划账过去,大过年将孩子一个人丢家里,他自己倒跑回家吃团年饭了……
捋完了,陆景的心也凉透了。
他家小乔贤惠得如同糟糠原配,而他就是个抛妻弃家的浪荡渣男!
陆景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裹在毛毯下瑟瑟发抖。
别说乔以棠迫不及待想走人,他自己也想锤死自己!
正想着该做点什么来补救,手机响了。
正是刚让陆渣男悔恨不已的“糟糠妻”
手机在手里又响又震,犹如定时炸弹倒计时,陆景内心蓦地生出怯懦,犹豫着不敢接。
手一抖,手机滚落进毛毯里,一通手忙脚乱掀被翻枕,好不容易捡回来,电话停了。
陆景:“……”
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神经病!
就算乔以棠想走人,也犯不着挑大年夜,真当是狗血黄金八点档吗!!!
陆景捧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半晌过去,手机安静如鸡。
这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