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在学校脑壳子有多疼,接到电话的陆景后牙槽就有多酸。
他表面托着下巴实则捂住后牙槽,左眼皮蹦迪式狂抖。
左凶右吉。
还牙疼。
诸事大凶……
万事不宜……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硬着头皮上!
……
家长会当天,陆景给乔以棠发信息,得跟这小子先碰个面,找个地方坐下吃饭,顺便让他交一下底。
小兔崽子第二次被请家长,第一次是打群架,这次呢?
同住快一年,乔以棠什么品行陆景心里头门道儿清,就算他胆大包天偷偷觊觎他陆爸爸,陆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其实很有人格魅力。
哪怕因为过于聪明而总是暗搓搓带着一股傲世轻物的狂……
还真别说,配他那张常年不笑拉得老长的驴脸,挺有味道的。
不对!
陆景大脑急急刹住,这关他长得帅什么事儿!
应该说是乔以棠的人品摆在那儿,能犯什么浑儿?
再浑能浑得过他对陆爸爸的非分之想吗?
孩子犯错,是关上自家大门私底下解决的事,身为一个优秀的家长,在外面都得给孩子留着面子,这样才不会伤及孩子自尊……
只要不影响他人,怎么也得该撑他一撑。
谁让他在自家户口本上呢。
至于其他的……
好歹比这臭小子年长十一岁,陆爸爸还能怕了不成?
陆景自个儿做好了心理建树后,便放宽了心。
铃声一响,乔以棠将卷子一翻,夹着水笔往桌兜里一塞,便起身飞快从后门出了教室。
下午多了两节自习课,是晚自修临时调过来的,这会儿早就过了平常的放学时间。
十分钟前,陆景来了消息说到了。
天色微阖,走廊上一早亮起了灯,照得簇簇勒杜鹃影影绰绰,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三两成群,乔以棠一路急行狂奔,急赶慢赶,是怕那祖宗久等,更多的却是无法自抑的迫不及待。
太久了。
他想,他都多久没好好看过他的阿景了
不管陆景是真的忙,还是意识到了什么有意避嫌,他的阿景,总归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最后三格阶梯就在眼前,乔以棠长腿跨过,三步作一落了地。
一楼大堂拐角竖着一块仪容镜,平日专供师生正装整仪之用,乔以棠匆匆经过,又急急刹车,绷直了双腿,脚后跟一蹬,顿了一秒又迅速后退两步,挺胸立正,对着全身镜摆正衣领抻直袖口,胸口的校卡坠得衣领变了形,他伸手一扯,便将校章收好往兜里塞。
末了还不忘左左右右规整好头发。
理完仪容继续走,这回他刻意压下了跨步与频率,试图摆出从容淡定的一面奈何心不由我,再三算好的步履只堪堪迈出到第十步,便又不受控地自主提高了频率。
一个月没见了,叫他怎么淡定!
透凉晚风拂得延绵的紫红簌簌作响,少年劲瘦的身影从中飞快掠过,心间翻起的陌生躁动,像是鱼泡眼的水不断持续加热升温爆开,他急切,他殷盼,偏又心生怯怯。
像是近乡情怯,踏出校门之际,心里蓦地冒出股别扭劲儿,他咳了两咳,借势将那点儿雀跃强压了下。
出了校门口左右看,既不见黑色迈巴赫也不见熟悉的人影,乔以棠刚松口气,忽而眼角黑影一闪,脚下冲劲没能及时收住,直直撞了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撞上乔以棠后一个劲儿地埋头道歉,他身材高瘦,一身牛仔裤T恤简单日常,低着头只看到他剃青的鬓角和用发胶胶得牢固的头顶。
乔以棠虚扶了一下对方,“没事,是我没看路。”
说罢松手退了一步,抻着脖子四下找人。
校门口车来车往行人纷杂,唯独不见他家祖宗,乔以棠怕是自己看漏眼,还特地又连沿着角落细找过去,一遍未完,便有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这位同学,你们这是放学了吗?”
是刚才撞上的中年男人,乔以棠找不到人正泄气,当他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也没正眼看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怎么人那么少啊?”
“就高三和初三上课,其他年级下周一开学。”
“哦,这样啊”
乔以棠越过他想往前走,男人却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不同年级的放学时间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