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这种话呢,以棠。”他慈眉善目地看着乔以棠,“给爸爸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父子二人轮廓神似,但常年不堪顺遂的生活将乔旗学整个人磨落了形,他双腮无肉,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是个刻薄寡恩的面相。
他已经很努力地憋出父爱情深的模样了,但那刻薄的面相还是出卖了他。
乔以棠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没必要。”他说,“首先,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其次”
他锐利的目光盯紧乔旗学,一字一顿道,“我想你也不是真想弥补什么。”
如果乔旗学真有心认回他,真不用等到现在。
“很遗憾,爷爷奶奶走得早,而我,你也看到了,就是个受方家资助才得以来到羊城读书的高中生。”
不管是乔旗学,还是“爸爸”,对乔以棠来说都是陌生人,面对一个陌生人,他没必要交底。
“你误会爸爸了!”
虽然乔以棠的态度看起来很强硬,但刚才通电话时跟陆景轻声细语的模样落入乔旗学眼里,让他愈加肯定乔以棠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小孩儿。
“爸没别的意思。”乔旗学略一思索,很快换了条思路,“爸知道你委屈,这趟回老家,也听说了你小时候的情况,知道你很难,你很懂事,也很争气,小小年纪就替爷爷奶奶分忧解难,这些年来,是爸不好,爸一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乔旗学说着,尤其注意乔以棠的反应,见他没有过激的迹象,才继续道:“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爸只是想陪陪你”
乔以棠歪了一下头,“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只是想陪陪你
乔以棠突然就很想笑。
“我今年十八了,不是过马路还需要被牵着走的八岁小孩儿。”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用你补偿,也不需要你陪伴,如果真是我误会了你,那我道歉,但是”乔以棠说,“老家那里几亩山地,每年承包出租的租金,你可以拿走,至于其他,你最好死心。”
乔以棠起身去柜台找店员借了笔和纸,唰唰唰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电话号码。”他把纸条放到乔旗学面前,“回头把你银行账户发过来。”
说罢起身要走,乔旗学急急地扯着他衣角问:“你上哪儿去?”
“回去上课。”乔以棠把衣服一点点拉回来,低头看着他,“你也早点回去,不要再去找方奶奶了,再让我知道你去扰了人,以后都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
……
……
眷臻,总经办。
陆景一脸郁郁地挂了电话,他前脚刚出休息间,方舟廷后脚就推门进了办公室。
二人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怎么说?”方舟廷问。
“还能怎么说!”陆景简直神烦,“小兔崽子想骗我!亏得你家小弟给我报信儿,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会逃了课呢!”
“好学生也会逃课?!”方舟廷跟方舟凛同款震惊脸,“逃课干嘛去?”
“你是傻子吗?”陆景白他一眼,“这会儿除了他爸,他还能逃课去干吗?”
方舟廷挠挠头,“对哦,毕竟俩父子。”
陆景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当小蝌蚪找妈妈呢!十八年来不闻不问也能叫父子?陆先生好歹还给我换过尿布呢!”
他越想越气,“小白眼狼!贼特么有主意,说自己能解决,让我别哔哔呢!”
方舟廷摸着被拍瘪的发型:“他想认回亲爹啊?”
“他敢!”陆景拍桌子,“看我不打断他狗腿!”
方舟廷特没眼色:“你舍得啊?”
陆景:“……”
这人是真的烦!
他揉着腹部,一大早被这破消息气得胃疼都要犯了。
陆景推方舟廷,“方舟予怎么回事?效率这么差,都查半天了都没一点儿消息来!”
“祖宗!”方舟廷替自家老大喊冤,他把手腕伸到陆景面前,“现在才几点啊!你还真当那乔旗学是个人物了!?只知道名字和籍贯,港岛七百多万人口呐!给点时间行不行!”
陆景才不管这些,“方舟予是不是舍不得花钱?”
陆霸霸又开始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没钱早说啊!我有!磨磨唧唧的一点办事效率都没有!我看你们崇弋迟早要完!”
眼见这祖宗开始阴阳怪气不分敌我地胡乱攻击了,方舟廷终于长了眼色,开始往外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