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指甲油没晾干糊成的色块。
那一瞬间,乔以棠福至心灵
养尊处优、明媚动人的女人,在悠闲惬意的午后,带着精致的妆容,跟友人约了下午茶,聊到兴头上,心血来潮做了个美甲,却不料中途接到儿子入院的消息,顾不上指间半干斑驳的漆色,急急撇下一切,匆忙赶来了医院……
明明关心儿子尤甚,却口硬心软,别别扭扭,以一种火药味浓重的方式来表达了自己关心。
当然,怎么表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共同珍视着一人。
想通这一点,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我觉得,阿景,这样就很好。”
“好?”陆太太饶有兴致,“狗脾气、难伺候,生活不能自理,又是个矫情的麻烦精,你倒是说说你喜欢哪点?”
陆景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也不看看这狗脾气、这矫情劲儿都是随了谁?
乔以棠抓着裤腿,说:“身处财狼堆,又何必强行良善?阿景能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没必要一味迎合世俗,现在他带我,以后必然由我来护他。”
他神色郑重,“或许您认为我年纪还小,不定性,不靠谱,但是年轻不是错,年轻人也会有终其一生都举足轻重的感情,陆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喜欢他,是对未来有规划有目标的那种喜欢。”
他不闪不避,直面陆太太的质疑,现实摆在眼前,年龄确实是他短板,他得让这两母子知道,他不是在空空而谈。
“今年年初,我已经开始了一些系统专业课程的学习,投资信托财务营销语言,甚至艺术鉴赏、交际礼仪,如是种种……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有朝一日能跟陆景并肩而立,也互补不足,所有他不擅长的、不喜欢的,我都可以帮着分担,甚至接手。”
恍然间,陆景思绪翻动,原来这就是乔以棠执意弃理从商的理由。
“至于脾性和生活习惯,这是个人属性,不是个人问题,用脾气好坏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极负责任的做法,我既然爱他的光芒四射,也认他鲜明独断的个性,此般种种不分好坏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无缺的‘陆景’,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身上的某一个点。”
一番陈述,没有花里胡哨的语言艺术,也没有故弄玄虚的长篇大幅,明明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无脑吹,却叫陆景耳根发了烫。
可陆太太是什么人?
国内娱乐行业首屈一指的非澜娱乐董事长夫人,排场风光,春风得意,可在引得无数外人艳羡的光鲜体面背后,却是摇摇欲坠、貌合神离的惨淡婚姻,她活至今日,看透了人情冷暖尝遍了世态炎凉,最看不入眼的便是情男怨女的誓言旦旦,可回头一瞧,自家那没出息的儿子,早已躲在被子后红透了脸。
陆太太:“……”
罢了,这个傻儿子,多少年来都学不乖,上了心,那欢喜雀跃掩都掩不住。
乔以棠的表决,她既不应允,也没拒绝,就是觉着没意思。
她拎着包包起身,意兴阑珊地摆手,“你们爱你们的,犯不着跟我说。”
“妈!”被一路禁言的陆景喊住了陆太太,“我迟点回南离岛,你等我!”
他怕陆太太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跑了。
陆太太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头也不回地将包包往肩上一甩,“走了。”
门一关,病房里抱抱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乔以棠说:“吓死我了,你看我腿一直抖。”
陆景责怪地给了他一眼:“你还会紧张啊!”
乔以棠在他鼻尖刮了下:“怕你为难。”
陆景噗嗤一乐,“为难什么?为难我跟个男的搂搂抱抱啊?”
说完他往被子里一缩,躲开了乔以棠作乱的手。
“陆太太一走就动手动脚,乔兔兔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乔以棠定定地看着他,片刻过后,摇头轻笑。
医院这地儿,布置得再豪华再温馨也是个医院,点滴打完,陆祖宗归心似箭,可医生交代了还得观察半个钟才能走,乔以棠只能先伺候他换好衣服,等医生过来确认没问题了,才出院回家。
莉姐跟着公司的车先走了,沈祈嚣开车送他们回盛都湾,陆景这才跟乔以棠说起乔旗学的事。
陆景:“当年偷渡去了港岛,乔旗学打了几个月黑工后,就通过工友勾搭上早些年抵港的老乡,以亲戚的名头,吊着难民政策的尾巴拿到了永久居住权。” 【注】
这些都在方舟予发来的资料里详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