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棠本该也是当中的一员,高三假期不轻松,但陆景不用上班在家歇着,哪怕是两个人窝在家里各忙各的,到了吃饭时间碰个面,随意聊上几句,那也舒服。
却被自己给毁了。
乔以棠从后视镜偷偷盯着人。
陆景神色平静,目光专注在前方,像是没发现乔以棠的小动作,红灯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乔以棠抠着安全带,欲言又止。
决定在乔旗学这事上退让,但怎么开口还是个问题。
“景哥”
“晚饭外面吃。”陆景视线始终驻留在挡风玻璃外,打断他道,“吃完我俩好好谈谈。”
下班放学高峰,上路没多久便堵着了,车龙慢慢往前挪,陆景把车窗降下来一些,透了新鲜的空气进来。
立秋后,黄昏变短,途中沿街路灯亮起,车窗折射出斑驳,映了一路流光莹闪。
电音之后转入一曲八零年代复古港风歌,缱绻的烟嗓女音,慵懒的吟唱,半呢喃在昏暗而狭窄的车厢里。
乔以棠的歌单风格之多变,跟他素日里稳当的处世作风截然相反。
大抵人总是要在某个方面显出点儿与众不同来。
到达餐厅时,天已然黑透。
领班带他们上二楼,落地窗外鲜花锦簇,铺满了玻璃栈桥。
乔以棠接过菜单飞快点菜,“香草大虾,海鲜浓汤,炭烤T骨,黑椒汁。”
他迫切地想要表明心迹,却又不得不听从陆景“吃完再说”的安排。
一会要开车,便没要餐前酒,二人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等上菜。
二楼视野很好,偏过头可以直观一楼舞台的竖琴独奏,餐厅环境清幽,实在适合说点儿什么。
陆景视线沿一楼舞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乔以棠身上。
他双手交叠在下颌,唇角一勾,浑身凉意便淡了下去。
少年人的蜕变,不可谓不惊人。
一年前尚且对着菜单发懵,如今已能神色自若地按前汤副主基本程序安排点餐。
柔和优美的竖琴曲,情调满满的灯光,都在陆景沉默不语的打量中变了调,乔以棠整个人发虚,联想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不冷不淡的相处,更加坐立不安了。
“谈过恋爱吗?”陆景放下杯子,漫不经心似的出了声。
乔以棠猛地抬起头,“啊?”
陆景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嗯?”
乔以棠挠头,脸上发臊,还是乖乖回答,“没……”
陆景点点头,“看出来了。”
撩拨完把人晾着,期间,餐厅经理过来打招呼。
“小陆先生。”经理笑道,“好久没见您过来了。”
陆景点点头,“方先生倒是经常来。”
毕竟是方舟廷的相亲第一胜地。
二人笑而不语,经理打过招呼后离开,侍应生过来上菜。
隐蔽的空间,幽静的环境,挺适合谈点儿什么。
喝完汤,陆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突然笑了一下,“行吧,看在没经验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
乔以棠懵逼脸,“啊?”
像是故意吊着人,陆景说完又不接话了。
一餐饭,吃得乔以棠心里头七上又八下,挠心还挠肺,好不容易吃完出来,陆景也不急着回家,勾着手示意乔以棠随他往小花园深处走。
走一半,陆景突然笑了出声。
乔以棠一颗心本就高高吊起,这会儿被他一笑,更懵逼了。
“一年前。”陆景指了指地上,说,“就是在这儿,方舟廷喊我回城接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是指谁,不用明说乔以棠都懂。
当时刚结束一场糟心相亲宴,简直就是被陆太太逼得往老家逃,没想到这一跑,就接回这么一个宝贝儿。
一想到这,陆景又没忍住笑了下。
笑声打破沉寂,气氛便也松懈了下来。
乔以棠呆呆地看着他。
陆景伸手在乔以棠头顶胡噜了一把,搭上他肩膀将他推着往前走。
小道两旁的绿植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晃得灯光摇曳,蜿蜒的石头小路上,二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乔以棠回头看了陆景一眼。
他还是不安,没安全感。
陆景便不推他了,拉起他手腕,将人带到几步外的长椅上坐下。
手要收回的时候,被乔以棠抓住了。
“景、景哥我……”
乔以棠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陆景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