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光年_作者:沙隐(260)

2021-10-16 沙隐 年下攻 he

  这是翻旧账来了。

  “可你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

  身份调了个转儿,彼时人怂气短的人如今趾高气扬,义正言辞的那位却吞吞吐吐。

  “我信任你,尊重你,那你呢?你信任我了吗?”

  乔以棠动动嘴唇,没能接上话。

  说一半,匀口气儿,二人挨着坐,陆景很直观地感受到乔以棠身体的绷紧僵硬。

  陆景:“……”

  瞧这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儿了?

  叹气,终究还是不舍得,用手背碰碰乔以棠,那是隐晦的示好。

  口气便也软化了下来,继续讲道理,“我不是在责怪你,就是让你在做这种关乎自身的决定之前哪怕是一秒也得把我一并儿考虑进去。”

  非到必要,一般人甚少主动去了解那些个极端病例,乍一听乔以棠要给那便宜弟弟配型,他连劈骨抽髓的电锯都想到了,简直全身寒毛炸开。

  “你要真是我儿子,我就不掺和,我可以包容你迁就你,给你助力借你臂膀;但作为恋人,我俩地位就是平等的,生老病死,都有我一份,你一出事就把我撇边儿去,把我当什么了?”

  乔以棠为了他,积极调整人生修改轨迹,感动是一回事,但这种付出,本身就是难以预测后果的哑弹。

  单方面的妥协和付出,会让人变得更加自卑、敏感,甚至患得患失。

  他的阿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让这些俗事纷扰毁了他?

  这是程烁教予他的一课,如今陆景教给了乔以棠。

  陆景安抚似的抓了一下乔以棠的手,低头轻笑出声。

  “你上眷臻实习,进社交圈,学语言,学金融,学艺术鉴赏,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跟我站一块儿吗?怎么碰上了事就自己跑了呢?是我不足以令你信任,跟你共进退吗?”

  “不是的”乔以棠垂下眼睛,小声地辩解,“不是不信你……”

  他的阿景,天姿高贵,是活在云端点墨成画挥笔生彩的妙人,乔旗学就连出现在他面前,也是一种玷污。

  “是乔旗学不值得”

  “乔旗学是不值得。”陆景摊开乔以棠的手,将自己的手指逐一挤进乔以棠手缝间,两人便就十指交握了起来。

  他仰起脸,眼神很软,声音很轻,“但是你值得。”

  乔以棠喉结几经滚动,心头千万言语未尽,悉数化消殆于指间温柔缱绻的羁绊中。

  月亮拨开云层,皎洁的白光裹挟着黄蒙蒙的灯光,轻笼着长椅相偎的人影,乔以棠微偏过头,熟悉的柑橘调香氛自鼻息熏染开来,他手指微动,犹豫再三,深吸一口气,抬臂揽上了陆景。

  “嗯。”乔以棠说,“我们在一起。”

  茕茕无依太久了,尤其爷爷奶奶走后,他只懂得蒙头往前冲,却几乎忘了那种相依赖相扶持的感觉。

  “乔旗学十八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画大饼想把我忽悠去港岛,他或许还有点儿所谓身为人父的慈爱,但他倾注父爱的对象绝对不是我。他闹上方家,又跑去学校堵人,要知道是你资助了我,回头肯定就赖上你了,我不怕他找我麻烦,却不能让你在这种人身上耗时费力”

  “打住。”陆景抓着机会教训孩子,“犯不着跟我扯‘为你好’,‘为你好’本身就是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扯出来的谎言,是一个人自私自大的借口,你我地位对等,凭什么我得接受你的‘为你好’?”

  乔以棠长长吁出一口气,“我错了。”

  两个人既要在一起,那便是要同面对,共进退,从今往后,肩头承袭的这份重量,是他乔以棠的动力,也是责任。

  谈完了,舒坦了,陆景心安理得地靠在乔以棠肩头,不安分地蹭,蹭得头发散落,摩挲着着,勾得鼻尖儿痒,心头也痒,被拘着的手指不安分,那点儿小动作,一个不落地被乔以棠收入眼底,只那一动,便被扣牢了。

  “干什么呀……”

  不甚上心的嘟囔抱怨,氤氲暧昧的光影,照得睫毛颤影根根分明,乔以棠低头,陆景恰好抬眼。

  明明月朗星稀秋风凉,吹到面上却无端带起了躁意。

  两人静默着对视,时间被无限延长,只有月光轻飘飘地落下来,不嫌情人的凝视过于腻歪。

  乔以棠摘下陆景的眼镜。

  陆景眨眨眼,眼底柔光一览无遗,“干什么?”

  乔以棠凑过去,同他鼻尖碰着鼻尖,又轻又痒。

  他说:“喜欢你。”

  下一秒,陆景捧上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