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总吃得精细又挑嘴,乡下来的走地鸡都要剥皮去骨才啃下筷,都是香婶提前处理好的食材。
陆景一脸懵:“你吃生肉啊?”
两人思维明显不在同一线上。
乔以棠叹气:“我的意思是,这肉我能煮了吃吗?”
陆景震惊了:“你会做饭?”
乔以棠:“……”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行吧!”陆景摆手,“厨房里的东西你随意,我先去洗澡。”
走到厨房门口又突然回头,“橱柜里大概还有面条米粉什么的,你自己翻,不行就别硬撑,叫外卖得了!”
小陆先生以己度人,真当人都跟他一样是生活废柴,他严格奉行“君子远庖厨”理念,非要进厨房把自己整出一身油腻,他宁可选择狗带。
所以半小时后,他擦着头发下楼,闻了一鼻子浓郁的酸香味儿时还以为自己幻嗅了。
乔以棠坐在餐桌前喝汤,桌上小汤锅飘出一阵阵又酸又辣的味儿,陆景凑近一看,只见橙红色汤水上漂着番茄肉块等不明物。
他耸动鼻子嗅了嗅,觉得有点儿呛,“这什么?”
陆景汲拉着拖鞋,拉开椅子懒洋洋地入了座。
“罗宋汤。”碗里热汤冒着白烟袅袅,乔以棠透过热气看着他。
这人洗完澡头发也不吹,毛巾搭在肩上,发尾还湿哒哒地滴着水,刘海被他拨到了后面,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来,湿气软化掉眉眼间的盛气凌人,看起来别有一番脉脉温情的风情。
乔以棠视线不自觉地多驻留了几秒。
“怎么?”陆景问。
“没事。”乔以棠低下头,“你要尝尝吗?”
拉斐尔吐着舌头在桌下转,转完不过瘾还后腿直立扒着饭桌哼哧哼哧。
“不了”
话没说完,乔以棠已将长柄汤勺送到了他嘴边,里面盛着浸透了汤汁的一小块鸡腿肉。
“试一口。”
少年人神情诚挚,黑亮的眼睛充满了期待,扑闪得就跟拉斐尔卖乖似
陆景往后缩的动作不知怎么就顿住了。
陆景:“……”
吃宵夜既不养生又不养颜,小陆先生内心是拒绝的,可架不住少年眼中的殷殷期待,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真拒绝了这一口,那就是渣过蔗渣,要被千刀万剐的那种!
行吧
他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张嘴的同时一抬眼,毫无预警地跟乔以棠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个正着。
这是陆景第一次看到乔以棠笑,暖光之下,少年人的笑容干净又明媚,让人想起雨后栀子花香丝丝绕鼻。
颜狗遭遇天菜美色攻击,当场就被轰成了渣。
陆景睫毛微颤,心虚地地闪了两下。
带着必死的决心咬上勺子,鸡肉块裹着勾芡过的汤汁入口,肉质鲜滑,汤汁酸脆带甜,鲜香与酸香结合着瞬间引燃味蕾,忽闪忽闪的焰火将五感炸出道道光痕。
陆景眼睛顿时一亮:“好吃!”
乔以棠眉眼弯弯。
陆景从厨房拿来空碗和勺子,“我也来一点。”
也不知道是真饿还是被勾起的嘴馋,对宵夜敬而远之的小陆先生当下给自己舀了小半碗。
强力十足的冷气房中,热乎乎的汤水下肚,让人从头暖到脚,全身细胞跟得到了最周全的抚慰。
他捧着汤碗感慨道,“现在居然还有会做饭的小孩儿……”
要不怎么说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呢?就比如说小陆先生的生活不能自理,哪怕在那段国外孤独伶仃的求学期,也没法逼出他独立的生活技能。
乔以棠脸上飘着淡红,也不知是被热汤熏出来的还是因为羞赧,“跟我爷爷学的,他是个厨师。”
乔以棠的身世背景早就在方舟廷的喋喋不休中被念烂了,陆景当然知道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才会在爷爷去世后奶奶病重时毅然退了学。
“厨师这么厉害?”陆景似乎来了兴致,“你还学了别的菜式吗?”
“嗯。”乔以棠点头,“一般家常菜都可以。”
小陆先生惊了,在他的认知里,做饭做菜大概都得到属于香婶那个年龄段才修得出来的技能。
“男孩子居然也有喜欢做饭的么?”
“算是耳濡目染吧。”乔以棠想了想,说,“我爷爷是办桌师傅,我小时候黏人,经常前手后脚跟着他转,时间久了就会了,也没有刻意去学。”
“办桌师傅是什么?”
“乡下不比城市,一般哪个村或者哪户人家有红白事宴客,就在家或者村里设宴,请个办桌师傅过去掌勺。”乔以棠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