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自然是不欢而散。顾长霁不服,但他明白,CEO说的是在理的。
理智和情感很难处在一个频道,他只觉得这段时间来的好心情被接二连三的事故摧残,非常扫兴。
等他回到家,见到贺彰,又想起前女友的事来,有一点点心虚。
贺彰变贤惠了,在家待的时间变长,他时常抽空研究做饭。今天也是照旧,贺彰做了晚饭,等他回家。
顾长霁闷今天的话格外多。
一会儿说他在市场部的工作交接,一会儿说他爸这个董事长多黄世仁,一会儿又说刘曦最近和哪个女网友聊得火热,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贺彰都安静听着,并没有妄加评论。等他说得口渴,喝水的空隙,贺彰才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啊!”顾长霁立刻说,“谁敢惹我不开心?”
贺彰说:“就是觉得你今天不太一样。”
有时候贺彰的敏锐让顾长霁很吃惊。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顾长霁说,“创业太累了,两头跑太累了。”
这话倒是大实话,顾长霁真情实感,觉得他随时能和周公来一场约会。
“爸为什么执意要你继续在他那儿工作?”贺彰想不通这一点,他一直认为实战才能积累经验,与其让顾长霁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学理论,还不如就让顾长霁在新公司里独当一面。
即便顾长霁这次的尝试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爸太懂我了,知道我受不了打击,”提到这个,顾长霁略有些沮丧,“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做事,他们都这么觉得,肯定是我确实有问题。”
贺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霁便把前情简要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他问贺彰的见解,贺彰作为一个管理人员,自然也是赞同CEO的意见。不过他又能理解顾长霁的想法。理想主义不等同于空想主义,这个社会需要能够把理想转化为可能的人,方能进步。
正是因为顾长霁的理想化,才让他显得格外不同。
更何况,顾长霁正在尝试把自己的想法具现化,这是一件好事。他没理由不支持。
其实别人的看法,都是次要的。顾长霁最需要的是来自身边人的肯定。
见贺彰认可他,他的坏心情立刻一扫而空,弹了起来,抱住贺彰狠狠亲了一口:“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好?”
“这是你的公司,当然要按照你的想法来。”
他这个回答模棱两可,顾长霁又不是很满意,目带怀疑,幽幽瞅着他。
贺彰笑了。“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去参加国际赛事?”
“嗯哼。”
“其实一开始,我参加过很多,”贺彰说,“也拿过一些奖项。但是我的心太浮躁了,急功近利,因此吃了一些亏。我的老师和我产生了意见分歧,他认为当时的我已经失去了作为音乐家的纯粹性,这样的我是无法创作属于自己的好作品的。”
顾长霁认真听着。他没想到贺彰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就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回了国。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么想成家立业,而金钱与成功又直接挂钩。”
顾长霁想起来当初关于贺彰的一些传闻,如今仔细想想,确实和贺彰高中时的人设不搭。
追名逐利不是坏事,可贺彰不像是会放弃伟大选择名利的人。
“那你现在的想法变了?”
“是啊,变了。有人改变了我。”
“谁啊?”顾长霁嘿嘿一笑,“是我?”
贺彰睨着他,那意思是“你说呢”。
顾长霁更得意了:“我就说嘛,你也太喜欢我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彰却不愿意回答了。
顾长霁“切”了一声。他看向书桌,上面是贺彰的五线谱。他随手拿了一张过来,全是他看不懂的东西。纸张的左上角写着标注,有中文有德语,笔迹不一,看起来绝大部分是用左手写的。
会用两只手就是好,难怪贺彰看起来比他聪明。
贺彰不习惯他这样仔细看他的工作,不太好意思似的,把谱纸抽了回来。
顾长霁说:“你的字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然呢,”贺彰眯起眼睛,“你看我觉得眼熟吗?”
顾长霁嘿嘿笑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贺彰趁机把曲子收了起来。
顾长霁不是开玩笑,他确实觉得贺彰左手的笔迹眼熟。这个感觉,在贺彰签离婚协议的那天就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