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好要离婚_作者:斯通先生(43)

  而他今天一点动作没有,菩萨似的,老神在在坐着。

  贺彰心里忽然有点不爽。

  他有时候不断地反思,他是否已经被继父传染上了控制欲。越是厌恶那个极端的男人,他就越是担心自己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

  不受掌控的发展,是突然出现的倒刺,落入眼中的沙。

  就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似乎对顾长霁有点意思的男生,就像此时此刻,他对于顾长霁的想法一无所知。

  “去我家就这么不乐意?”

  顾长霁仍然没看他,垂着头说:“怎么会,伯母……咱妈那么漂亮,我挺乐意多看几眼的。”

  这话又让贺彰的心情有些微妙。

  “那你摆副奔丧的样子干什么,”贺彰说,“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绑架你。”

  顾长霁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马上就又错开了。

  “我就是,今天听了你的音乐会……”

  此时到了红绿灯路口,贺彰把车停下,偏头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嗯,怎么?”

  顾长霁说:“你的女粉丝很多啊。”

  贺彰勾了勾嘴角:“男粉丝也不少。”

  男粉丝什么的顾长霁不清楚,但是贺彰的女人缘是真的好,当个纯基佬可惜了。

  “你……”顾长霁想起贺彰掌控全场时的魄力,再看他现在一副斯文的贵公子模样,不由得问,“你一开始就是首席的指挥吗?”

  “不是,”贺彰说,“没有人生来就当首席。”

  顾长霁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他一边不想继续和贺彰深谈,一边又想知道贺彰的过去,压抑不住那种想要窥探的好奇心。

  “你在朱丽娅学的也是指挥?”

  “学的作曲,”贺彰说,“学到的东西更广泛,对指挥有帮助。”

  顾长霁的话给他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研究生的时候,我停学过一年半,经过导师的介绍,去维也纳做了一年的助理。”

  “剩下的半年呢?”

  车又重新开动,贺彰说:“做副指挥。”

  那时候他做过很多事,名义上是助理,但其实他要为现场所有可能的状况做准备,随时被别人差遣。

  剧院里有许多的大家,也不乏能力超群的年轻人,想要在偌大的的剧院里崭露头角,他就不能真的像一个小角色,永远只懂得跑腿。

  他会观察排练当中出现的问题,演奏者与歌剧、音乐剧演员之间产生的摩擦。

  指挥往往无法指责演员,也不能斥责乐团成员,损伤整体的氛围,只能尽力协调,解决问题。

  他往往会自我代入,如果是他遇见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才能算得上完美。

  那段求学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相当艰难,脱离了学校提供的帮助,他只能住在廉价的单人间里,每天浸泡在工作中,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

  顾长霁点点头。他知道贺彰的经验远超出他的年纪。

  从前他觉得这是因为贺彰出身在音乐世家,父母都有底蕴,从小就受环境熏陶,也必然会比普通人更优秀。

  可贺彰的优秀,确实是他掌握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打拼出来的。

  顾长霁记得吴圆的书里写过他和贺彰的恋情,总是被时区和地域阻拦,六年里真正相处在一块儿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

  难怪最后会分手。

  “你说……”顾长霁记得吴圆说过要重新追求贺彰,但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听见一点声响,还觉得怪奇怪的,“要是吴圆来跟你求复合,你怎么办?”

  贺彰没说话,他有点懒得解释了。

  结束了的感情就让他结束,贺彰从来不是回头看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吃回头草。

  顾长霁见他不回答,明白这是还别扭着呢。

  他其实是有点希望贺彰回答的,随便说点什么,说一句讽刺的话都行。

  因为他私心里不是很乐意看见他们两个同归旧好——一个会在分手后把前任写进书里编排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是贺彰真的对吴圆余情未了,他也说不了什么。

  不愉快的话题让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到了贺伊人的家里,顾长霁才松了口气,摘下安全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岂不是又得见贺彰的继父了?

  还有那个连贺彰的婚礼都缺席了的哥哥。

  顾长霁之前听过这家人,是在今年年初,顾朔提到过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