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
这几天她和江都在忙着江怀生葬礼的事情,除了第一天见面时匆匆打个招呼,在我的有意回避下再也没有交谈。
她开口叫了一声“小晚”,好像没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我只好走近几步。
“陈阿姨。”
“好久不见了。”
我们俩同时开口,说完又同时沉默。
静了静,我点头道:“是挺久了,您节哀。”
“长高了。”她突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孩儿呢,长大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继续“嗯”一声。
陈阿姨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并不合时宜,笑了笑放下手,“听小说你一直在国外读书,一个人很辛苦吧。”
“还好。”
“那,”她睫毛颤了颤,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中,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那这次回来,还走吗?”
心脏一缩,我不该来的。
“江老师!”
江穿着一身黑色小套裙跑过来,好奇地睁大了眼看着我:“江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呀?前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大家都好想你!”
我对陈阿姨歉意一笑,低头对江说:“那大家有没有乖乖上课呀?”
“有,郑老师说我们乖一点你就马上回来了。”小脑袋认真地点了点。
“好久没见了,小晚。”
来人站到江身后,两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冲我挤眼一笑,然后换成标准微笑转头对陈阿姨问好,“阿姨也好久没见了。”
陈阿姨停顿了几秒,“小陆啊,阿姨差点认不出来。”
“变得更帅了吗?”陆周瑜笑眯眯问。
“哥哥好自恋。”陈阿姨还没回答,江先说道。
“那你说,你们班里有比哥哥还帅的男生吗?”
“有啊,”江攥住我的衣摆,“江老师就比你好看!”
陈阿姨见插不上话,“你们先聊,我去送送人。”说罢,她看我一眼才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陆周瑜说:“这么久不见,小晚都变成江老师了。”
他和江一前一后站着,仔细一看眉眼确实相像,想起江在海城被绑架的事,我问:“带她来没关系吗?绑匪有没有线索?”
“有个监控拍到了辆摩托车和半块儿车牌,还在排查,应该快了。”陆周瑜说完长叹了口气,“假期我一直带着她不会有事,开学再回春城。”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葬礼最后,宾客散的差不多了,江和陆周瑜几个青年壮力一齐帮法师把各类用品抬下山,我则被安排照看江。
“江老师,”江拉拉我的小拇指,“我们能不能去看一下哥哥的妈妈?”
我不解地被她牵着小拇指绕到山背面的墓园,在一座白色墓碑上看到了和陆周瑜除了眉眼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
“这个是哥哥的妈妈。”江指给我看。
我恍然大悟,原来陆周瑜和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们摘一些花给阿姨吧,哥哥说她最喜欢的是这种花,”江指了指小路两侧的茂盛的淡黄色马兰菊,“不过我忘了叫什么了。”
“马兰菊,”我说,“我妈妈也喜欢这种花。”
正摘着,突然听到一阵引擎声,我的心毫无预兆地一跳。
直起身环顾四周,山背面这片墓园修建的年份比较早,路很窄,不可能有汽车开上来,周遭除了我和江也没有其他人。
我掏出手机,却发现这半面山没有一点信号,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劲。
江发现了我的异常,问:“江老师,怎么了?”
“我们先回去。”
话音刚落,引擎声由远及近,仿佛在耳边轰鸣一样。
我猛地反应过来,是摩托车!
抱起江沿原路狂奔,余光里摩托车已经顺着小路冲了上来,车上两个人带着头盔看不清面貌。
迟了。
我看向来路,心里飞快地算着,江他们应该已经搬完东西回来了,这里走过去要十五分钟,如果跑快一点,大概八分钟。
江趴在我的肩膀上被吓得浑身哆嗦,我快速地在她耳边交代:“一会儿老师说跑,你马上往回跑知道吗?不要回头看,快去找你哥哥他们过来。”
“江老师,我好怕……”她带着哭腔,一句话被颠的断断续续。
“不要怕,老师在呢。”没有时间了,我刹住脚步放下江,“快跑!不要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