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动作克制又隐忍,慢慢从他额头上拂过,落在脸颊上,紧接着便是一道分辨不出情绪的轻叹。
盛知新听了这叹息,身子倏地僵住了。
是温故。
后半段记忆姗姗来迟,接触不良似的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那天晚上自己是被人救走了,来救自己的人是温故和......
岑枳。
想到这儿他心头浮现出一丝怪异。
为什么影帝会来救他?
又为什么影帝的身手这么好,和那些经过训练的保镖无异?
还没等他想明白,身边的人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要离开。
盛知新下意识地想伸手挽留他,可又想起来自己正在“昏迷”中,只能堪堪克制住内心的渴望,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而没多久,一阵疲惫慢慢翻滚上来,他就这么闭着眼再次陷入了昏睡中,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盛知新凭直觉意识到屋中有人,于是慢慢睁开眼,看见岑枳正坐在不远处,审视犯人一样看着他。
虽然很怪,但盛知新笃定那个眼神绝对是“审视”,而并非“关切”。
他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目光在屋中转来转去,落在窗边那人身上。
温故正靠着窗低声打电话,夕阳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恰到好处地给他的五官轮廓镶了一层金边,好看得很。
“盛知新。”
岑枳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口喊他,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温故闻言也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瞪了一眼岑枳。岑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杀意,轻咳一声,放缓了声音:“你感觉怎么样?”
盛知新实话实说:“除了腿和后背要裂开之外还好。”
“送到医院后对你的血液进行了全方位的化验,”岑枳说,“你没沾毒,也没沾上别的东西,这是好事。”
盛知新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他道:“但如果可能,希望你能保密。”
“保密什么?”盛知新问道,“是这件事还是......”
“关于见到过我。”
几乎是下一刻,岑枳便从口袋里翻出口罩将脸遮住了:“我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我来过,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昨晚出现在会所过。”
温故忽然低声道:“那你还在这儿乱晃?”
岑枳呼吸一窒:“你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
“怎么能是敌意呢?”温故说,“我这是担心你。”
“担心......你也会担心别人?”
岑枳嗤笑一声:“咱俩现在扯平了,你当年救我一命,我现在救了你的人,两清了,以后少来麻烦我。”
他说完后看了盛知新一眼:“你好好休息,这两天先别出去工作了。等以后或许还会有我的同事来录口供,不要太紧张,实话实说就好。”
盛知新点点头,忽然叫住他:“那个岑......影帝。”
岑枳两道剑眉拧了起来:“怎么了?”
“我身上有一部手机,”他说,“那个手机里有我拍的照片。”
岑枳的表情微微一动:“照片?”
“我拍的会所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里面房间的样子,但有些应该拍到了人,”盛知新说,“还有一张拍了毒/品,我发给过温老师了。”
岑枳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他沉默半晌,忽然感叹道:“温故,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温故“嗯”了一声,听起来不太想理他。
“人家都知道取证留证自救,上次你托人给我的那音频也是他自己录的吧?”岑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他都不慌,你再看看你,慌成什么样子。”
慌?
盛知新下意识地看了眼温故。
认识温故这么久,他还从没在这个人身上看见除了“冷静”以外的其他情绪,就似乎从来胜券在握,不会为任何事着急一样。
“你话真多,”温故说,“快滚吧,一会儿骆知淮又要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岑枳瞥了他一眼,对盛知新点了点头后推门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中静了下来,让盛知新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但心跳得很快,有很多问题盘旋在脑海中,最后只能轻声问道:“温老师,岑......影帝,他到底是什么人?”
温故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拽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很复杂,我不能说。”
“他是警察吧?”盛知新蹙着眉,“他刚刚说他的同事会来给我录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