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炀问:“只有一个安全帽?”
凌琅“嗯”了一声。
迟炀:“一个安全帽平时怎么载人?”
凌琅:“我从不载人。”
迟炀眉心一跳。
凌琅补了一句:“你除外。”
迟炀:“……”
凌琅先跨坐上去,然后拍了拍后座,示意他也坐上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挤在一辆小电摩上,外加一个小行李箱,怎么看都是高危操作。
迟炀不确定问:“能行么?”
凌琅:“飙给你看。”
迟炀已经做好了翻车的打算,一条长腿绷着,随时准备蹬地。结果凌琅非但没胡来,一路开得比老年代步车还稳健。
刀子似的北风逐渐轻和了起来,揉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钻入迟炀鼻腔。凌琅发梢有点水汽,应该是刚在拳馆冲过澡。
驶过一个红绿灯,凌琅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拐弯了,扶着我。”
迟炀:“扶哪?”
凌琅:“脖子以下都可以。”
迟炀坐在后座,认真挑了下部位,最终将双手放在了凌琅腰上。
凌琅的腰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细,即使隔着黑色的棉衣,也能掐出曲线,唯一不同的,是比四年前多了几分竹子般的挺拔和劲瘦。
北高宿舍区就在不远处,拐过两条街就到了。
下车后,凌琅把车锁好,冲迟炀伸出手:“头盔。”
迟炀取下头盔,路灯下,露出一双异于他人的眼睛。
迟炀外公是欧洲人,所以迟炀五官生来就优越,尤其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看女生的时候,能一秒内把人看到脸红心跳。
凌琅错开目光,把安全帽夹在腋下。
突然,犬吠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下一秒,一小团马赛克突然闪现在凌琅身前,冲迟炀一通狂叫。
迟炀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脚下是只小土狗。
小土狗背上都是黑白灰相间的色块,此刻正浑身炸毛,如临大敌。
“小子,放下你的身段,这是你炀哥。”凌琅用脚尖怼了怼狗子的屁股,“别怕,它叫屁桃,以前被人欺负过,认生。”
凌琅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狗粮,拆开放到迟炀手上。
迟炀疑惑:“干嘛?”
凌琅:“收买它。”
迟炀不懂收买一只流浪狗的意义在哪,但他还是把狗粮撒在了屁桃面前。
屁桃嗅到迟炀手上有凌琅的气味,也没刚才那么凶了。
它将信将疑地吃了两口,确认无毒,就开始冲迟炀疯狂摇尾巴,眼神湿漉漉的,喉咙中发出呜噜呜噜的撒娇声。
模样有点眼熟。
迟炀看向一旁的少年。
路灯把凌琅的侧脸照得分外白皙,原本深沉阴郁的线条也舒朗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中仿佛流过一弯月光泉。
认真,纯粹。
他突然想起屁桃眼熟在哪儿了。
-
城北高中的宿舍区分为普通四人间和学生公寓,凌琅住的这个就是单人公寓,三十平的房子应有尽有,还带一个小阳台。
今天是大年初九,还处在寒假期间,整栋楼只有凌琅的屋子亮着灯。
凌琅把钥匙扔到鞋柜上:“你先随便转转,我帮你放行李。”
迟炀把行李箱交给凌琅,四处转悠了一阵,两条大长腿没几步就把小屋子走完了,拐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和刚巧走出来的凌琅撞了个正着。
凌琅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迟炀推了出去:“给我十分钟。”
然后“砰”地关了房门。
房间里传出一阵叮铃哐啷收拾的声音,动静大的像要拆家。
迟炀悠哉悠哉地坐到沙发上,用凌琅的杯子给自己到了杯茶。
他刚才稍微看了眼,其实卧室也不算乱,顶多有点儿男生的通病。
五分钟之后,凌琅打开门:“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迟炀问:“不能一起睡卧室?”
凌琅:“是单人床。”
迟炀:“那我睡沙发吧。”
最后,睡沙发的还是凌琅。
夜深了。
迟炀仰躺在凌琅床上,单手枕头,给远在A国的凌父凌荣江发了条消息,告诉凌荣江自己已经见到凌琅了。
从重逢到现在,凌琅完全没有问他为什么回国,甚至没问他为什么会精准地出现在巷口。
迟炀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看来对于他当年突然出国的事,凌琅是真的毫不在意,四年没见,就连点儿客套的思念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