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_作者:言朝暮(97)

  他们姐弟俩有着相同的深邃眼窝、高挺鼻梁,拥有相同的父母,连照片里的相视而笑,都一模一样。

  可惜,现在姐弟俩已经反目成仇,不愿再见。

  “师父,你看。”钟应正想拿过照片,请师父看看。

  樊成云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两姐弟手上的琵琶。

  戈德罗端来了两杯水,笑容亲切又温柔。

  “抱歉,楚怀醒来就头痛,除了吃药睡觉,没有别的办法。”

  他眼神语气都是期待,急切的想和钟应他们聊正事。

  “你们是替楚慕来看她的?来检查她是不是真的跟病历上一样可怜?”

  “是。”

  樊成云放下照片,顺着他的询问,善意的承认,并不打算如实告知。

  他像是一位资深的法律精英,刻板的说道:“楚老板想详细的了解楚怀的症状,以便考虑撤销法庭诉讼。”

  钟应将师父的话翻译出来,戈德罗一听撤诉,眼睛瞬间发亮,好像立刻见到了一千万欧。

  “没问题,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们楚怀的病情,也希望你们详细的告诉楚慕。”

  他语气亢奋,“这混蛋一直不信我说的话,还不敢来亲眼看看,实在是太愚蠢了!”

  有了倾诉渠道,戈德罗的讲述就变得细致。

  楚怀四十二岁,德语名字是格雷特。以前她在学校当音乐老师,三年前出了车祸。本以为养好了,没想到半年前旧病复发,不仅影响了工作,还影响了正常生活。

  因为她的病,出在大脑里。

  车祸撞击留下的血块,长时间没有消散,甚至在复查的时候,检测出了脑瘤。

  戈德罗讲述的病症,夹杂着专业的德语。

  钟应没有学过相关词汇,幸好弗利斯给了他们一份关于楚怀的详细资料。

  从医生作出的诊断来看,楚怀确实急需救治。

  但是大脑里的问题,向来是全球的疑难杂症,她因为血块压迫神经,已经断断续续产生了记忆力减退和昏睡症状,脑瘤更是雪上加霜。

  文字写就的病症,在戈德罗的话语里,变成了一场倍受折磨的灾难。

  戈德罗说,她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三岁,刚刚跟我结婚。

  戈德罗说,楚慕不在家,是因为他们昨晚吵了架,气得连夜离家出走。

  戈德罗说,楚怀渡过的每一天都是周末,因为只有周末,父母才会离开家去享受二人世界。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拼凑出了楚怀的状态。

  记忆混乱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只有吃下镇痛药,楚怀才能安稳的睡上一会儿。

  可等她清醒过来,又会呆呆愣愣坐在床上,倏尔掉下眼泪,告诉戈德罗:妈妈去世了。

  这位先生说到这里,掩盖不住的悲伤。

  他说:“其实,我宁愿她活在十几岁二十几岁,去重温我们的爱情和幸福。”

  “而不是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母亲,连弟弟都变得狼心狗肺!”

  钟应听得心中冰寒。

  他担忧的问道:“难道,她的病没有办法可以医治了吗?”

  “很难。”戈德罗神情痛苦,眼神藏着算计和犹豫,“如果、我说如果,我能凑到足够的钱,说不定医生们会为她制定更好的治疗办法。”

  提到钱,整个聊天气氛都变得沉重诡异。

  钟应和师父视线一撞,就知道戈德罗话里有话。

  果然,戈德罗顿时哭丧着脸,痛苦的低嚎,“我知道楚慕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觉得我卖掉琵琶就是为了钱。但是……”

  “我和楚怀认识了快三十年,我爱她胜过生命,我只想为她治病!”

  他说得感人肺腑,发自内心。

  钟应却懂了弗利斯那句话——

  他们无法从楚怀那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因为这位可怜的女士,不知道雄蕊琵琶被丈夫送去了拍卖行。

  她醒来总会困惑小慕为什么还没回家,她只记得父母喜欢在周末出去旅行。

  她永远活在家庭和睦的二十三。

  钟应盯着戈德罗。

  从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感受到他对楚怀的爱意。

  如果不是因为爱,不会有人心甘情愿照顾这么麻烦的病人,更不可能舍弃顺口的德语名“格雷特”不叫,声声呼唤着妻子拗口的中文名“楚怀”。

  可是,钟应依然想要问清楚一件事。

  “戈德罗先生,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楚老板的乐器行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