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儿我自不会说,他近日云游四方,不见踪迹。只是你这又是何苦,何不直接找上那吴国将军府去,将她带走……”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师弟心志坚定却也倔强得紧,知道自己劝解也是无用。
“她离开封国已经太久了,我不过是她小时的玩伴,兴许早就把我忘了吧,我又如何能打扰她的生活呢?”
宋明哲的吼声穿透了厅堂里的红木大门,守在主院门外的钱管家听到宋明哲的呼喊,连忙朝严青挥了挥手。严青一身随处可见的灰布衣衫,看上去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办起事情来却麻利得紧,钱管家对他很是放心。严青会意,转身一溜小跑到厨房拿好了东西递到钱管家手上。
钱管家颤颤巍巍地将门推开,按照宋明哲的吩咐把碗放到桌子上,他眼角瞟到桌椅脚上瘫坐的顾以画和她额头流出的血,忍不住开了口,“将军,夫人的伤,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宋明哲不理会,钱管家只得畏畏缩缩地站在边上,大气不出。
“去,给我取把刀来!”宋明哲突然开口,钱管家一听到“刀”,心里禁不住抖了几抖,“将军,不管夫人犯了什么错,您都不要,不要……若是让封国的顾丞相知道了,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我何时怕过封国任何一人!”
就在这时,严青将半掩着的房门推开,恭敬地递过一把手指长的裁纸刀,瞄了一眼钱管家,“将军可没那意思,钱管家误会了。将军,您看这刀,如何?”
宋明哲点点头,一脚把钱管家踢开,“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如这新来的。”严青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神色,转瞬又将这丝情绪隐没在眼底深处。
宋明哲一把夺过知书手中的宋卿,小孩儿总是不记仇的,不一会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看向抱着他并不断打量着他的男人,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光。
“咿呀”,宋卿软糯的嘴唇发出呼叫声,他拍着肉肉的小手想要亲近宋明哲,宋明哲心里刚刚一软,那人的话就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你新得的麟儿,并不姓宋吧?”
宋明哲狠下心,心里的疑惑一天得不到解除,他就一天也不得安宁。封国和吴国相约放下战事,让兵民休养生息,他马不停蹄地脱离军队回家,就是因为这事。
“将军,您要做什么啊将军!”
“宋明哲,你把刀放下!”
顾以画和知书同时发出尖叫,一阵婴儿的哭喊传来,宋卿的手臂上正冒出一颗一颗的血珠,严青正拿着盛满水的碗接着,碗里的水因为宋卿手臂低落的血液荡漾着,圈圈涟漪打在碗壁上,顾以画额角上的血已经慢慢凝固了,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宋卿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顾以画声嘶力竭,她苦苦等候了这么多天的丈夫,将军府的一家之主,回家的第一件事,竟是给自己的儿子放血!
“是不是亲生儿子,还要验过了才知道!”宋明哲随手将宋卿放到桌子上,顾以画连忙栖身将宋卿抱起,坐到椅子上,宋卿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的泪水还没干,顾以画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嘶”,刀刺破皮肤的声音,宋明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太慢了,滴落的血太慢了,他手上的力不由自主地加大,大滴大滴的血从他掌心流到了碗里,宋明哲眼角,任凭手上的血汩汩不断,只关心着碗里的变化。
顾以画低头安抚着宋卿,未曾向碗里看一眼,她是宋卿的母亲,自然知道孩子的来历。
知书用力碰了碰顾以画的臂膀,双唇打着颤,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以画顺着知书的目光看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抱着宋卿快步走到桌子边上,知书指着那装了两人血液的碗,“小姐……小姐……”
碗里原本应该融合的血液各自占据了碗的一半,泾渭分明。顾以画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结果,她将宋卿递给知书,上前拿起那碗使劲儿摇了摇,原以为这一摇晃,两人的血液会融合到一起,没想到两种血液边缘一接触,就又分散了开来。
“顾以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不承认这孩子是荣千忆的!”宋明哲怒极反笑,笑声回荡在大厅里,阴沉至极,顾以画直觉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