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眨眨眼看着他说，“行。”
没一会儿，一床被子嗖地飞到了厉子碣头上。他
“平躺着睡，别压到伤口。”宋玉的声音毫无起伏道。
一天后，厉子碣在仇逸的工作室见到了他。
仇导很年轻，也没有落魄的艺术家气息，反而是很生机勃勃一张干净面孔。
厉子碣去的时候是下午，他听周锆说别人的戏都试完了，下午这场，就等他一个人。
还是有点压力。
厉子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处棉片实在是太醒目了，所以来之前他特意换成了一片肤色的创口贴，还让化妆师化妆时帮忙尽量遮一下。
但好端端的脸上多了条东西，在高清镜头下无疑很突兀。
他也没办法。
厉子碣进去时，仇逸正坐在藤编的座椅上和人聊剧本。
这时他已经做好了剧中少年的造型，旧衣旧裤，额发遮掩，挺像那么一回事。但目光没学着躲，直勾勾向仇逸的方位看过去。
厉子碣刚鞠了躬，要和他们打招呼，仇逸就眼尖问，“你的脸怎么了？”
厉子碣被问得有点尴尬，用手在裤缝上擦了擦说，“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随便破相的演员我可不敢雇。”
仇逸看着手中的剧本，头也不抬问，“第五幕第三场，你和男女主在大巴上相遇的这场戏；看过了吗？”
来之前周锆把剧本选段都发给他了，让他好好准备。别说看了，像要被抽背课文的小学生一样，厉子碣连台词都背熟了。
他谦逊道，“看过了。今天要试这一段吗？”
“不，我改主意了。”仇逸架起腿说，“后面还有一场打架的群戏，这个男孩被中途上车的村民围殴那段。我想看你演这个。”
厉子碣有些苦恼。
虽然这段戏也在之前划好的范围里，但试镜是没有配角的，也就是要无实物表演。
他只是一个学了几天表演的半吊子演员，这样的选段对他来说，是很有挑战性。
仇逸炯炯的眼睛正盯着监视器看设备参数。
确认了试戏的片段，厉子碣去准备了一下。再没把握，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你需要点音乐或者灯光什么的吗？”仇逸的助理问。
厉子碣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静下来。
时间回溯到他查成绩那天，光线晦暗的网吧里，人群聚集起来，冲他奔来
仇逸盯着监视器说，“开始吧。”
厉子碣迅速进入状态。
少年的后脑被村民抄起的撬棍打了下，他先是僵住了，然后才去摸头，这一摸，就摸到热乎乎的一手血。
他的眼眶缓缓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衣着淳朴的村民们。少年这才发觉，自己成了他们要群起而攻之的目标。
他嗖地起身，迈着像喝醉了一样飘的脚步，努力越过人群，去抄车厢前端那个挂在玻璃上的安全锤。
少年拿到了锤头。
再抬起头时，眼里就换上了阴恻恻的杀意。
仇逸喊“卡”时厉子碣的心脏都停了一拍。
他从白幕下出来，见三五个人围在机器前讨论着什么，仇导也站在那儿，对走出来的演员视若空气。
“仇导，今天就到这里了？”
仇逸没理他。
“仇导？我可以走了吗？”厉子碣放大声音大问。
“谁教你在片场这么大声说话的？”仇逸回头说，“你走吧。有事我会叫周锆联系的。”
厉子点点头。他去化妆间换掉衣服，套了件牛仔外套就离开了。
他走后，仇逸重新坐了下来。卸下架子的他看起来很平和。
助理拿着厉子碣的纸卡问他，“行吗？”
仇逸没说话。
他把录像朝前倒，画面停在少年加入混战前，抬眼那一幕。
他问助理，“你看他的眼神，第一反应是什么？”
助理愣了，看着屏幕上厉子碣灰黑的刀片眼，想了想说，“……狼？”
仇逸沉默了一下，才说，“一个自闭自卑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而且是在陌生的路途中，面对一大群野蛮的当地人，他手无寸铁，没打过架，你再看他，反倒像要把别人吃了。”
助理笑了笑，确实如此。
仇逸说，“他的野心都快从眼里流出来了。”说着，他摇了摇头。
助理随手在试镜卡上打了个叉。
年轻导演无奈道，“凶到这这种地步，也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