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一抬头，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消瘦男人，体态和语气都很正派。
小狗一听他说话，立刻停止了扑腾，只是坐在笼里呜呜地呼气，好像等了很久似的。
男人扫了眼宋玉。像是觉得他面生，没再搭理他。
男人看了看小狗，伸手去放它出来。
笼门打开的瞬间，大耳朵小花狗飞一般扑了出来，一口咬住男人熨贴的裤脚，一阵倒退乱扯。
“茅台！”男人立起鞋尖蹬了小狗的肚子一下。
但那狗还是不松口，直扯着他就往店里去。
“哟，杨教授，又来看狗娃咯。”
老板慢吞吞走出来，手上拎着一塑封的转接线，冲宋玉扬头示意了下，“喏，你要的线。”
宋玉也回到店里，拿起东西确认了下型号，又掏出手机扫码，“多少钱。”
他付钱的功夫，听见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语调无起伏说，“谁来看它的，臭狗。我来取快递的。”
老板就笑，转身去里屋给他找快递，还说，“茅台一见你都疯咯，你不想它，它不想你吗？”
宋玉转头去看。
小狗已经被男人端起来抱在怀里，它粗短的前爪搭在洁白的外套上，还一阵刨，搞得白大褂上都是泥印。
“……你喜欢狗？”见宋玉转头看，男人就主动握住小狗的嘴合上，走过去对宋玉说，“可以摸，不咬人。”
宋玉：……
它都被你攥住了想咬也不行啊！
宋玉盛情难却，就凑上去，用食指轻轻摸了摸狗狗垂下的两片棕耳朵。
那触感很神奇，像是在摸加热的磨砂麂皮。
宋玉心里一阵新奇。
男人从半框眼镜里抬眼看了看他，想看又不敢明目张胆看，装模作样望着空气梭巡。
察觉到那视线，宋玉也回望过去。
被宋玉一看，男人忽然转身放下狗，抄起桌上的快递，连声招呼都不打迅速离开了。
宋玉有点奇怪。
他把转接线拿出来试了下，确认能用，才收到电脑包里。
这时刚刚还乖得不行的茅台又开始发疯，在小店里飞檐走壁，东啃西啃。
老板靠在门边，边往嘴里塞那半包虾片，边盯着狗傻呵呵地笑。
“它叫茅台？”宋玉忍不住说，“怎么起这种名字啊。”
老板把吃完的零食袋子一扔，坐下拍了拍手上的粉说，“哼。”
“……刚来第一天就砸了我一瓶茅台，要不怎么说是恶犬。”
宋玉嘴角僵硬，“那还真挺凶的，呵呵。”
老板摇摇头说，“要不是看杨教授的面子，谁养这个臭东西。”
杨教授？宋玉愣了下，刚刚那个人原来是学校的老师吗？
等他一回神，见老板已经扯着小狗抱在膝头，使劲呼噜它的狗头。
看宋玉感兴趣，老板又补充说，“别看我们茅台凶巴巴的哦，以前可是医学院的实验犬，立过功的。”
“它退役之后，杨教授看它可怜，就把它领养下来，寄养在我这。”老板说完又问，“对了帅哥，线你拿好了吧？还有什么需要的？”
宋玉笑了下，“没有，谢谢了。”
他离开了。
宋玉去食堂吃了饭，下来后就在楼下和助教汇合。
下午还有一场讲座，但时间还早，他被邀请到休息室稍坐一下。
休息室在教学楼最东边。宋玉一进去，就看到坐在最里面的年轻教授，因为瘦和白，显得特别乍眼。
这不就是刚刚在打印店遇到的那个人？
看休息室里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做自己的事，宋玉就放下东西，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这时，正好和要出门的教授打了个照面。
宋玉抬头一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男人窄瘦的脸包裹在黑色半高领打底衫里，他的眼镜和头发有点遮上目线，显得有点阴冷，不爱用正眼看人一样。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开口突然说，“嗨。”
宋玉惊讶地回头，那人憋了半天才说，“我见过你。在网上。”
宋玉笑了下，客气道，“下午我在东四106开讲座，有空可以来看。”
对话就此打住。
厉子碣赶到时，宋玉刚刚结束下午的讲座。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那里距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厉子碣只得慢慢散步过去。
一路上，厉子碣脚步匆匆，生怕错过了宋玉下班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