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个退休的舞蹈教师发现了小女孩的天赋,生出爱才之心,偷偷在广场舞之余给潘知乐开小灶,算是让小姑娘打下了舞蹈基础。
只不过,这小灶开了没多久,就因为潘美莲的阻拦而终止了。
潘美莲平时管女儿管得严,潘知乐基本没什么零花钱。所以当潘美莲发现女儿头上多了几个崭新的小发卡时,就追着女儿问出缘由,再也不准她晚上去广场舞那里玩。
在潘美莲看来,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人给的东西你早晚要通过其他方式还,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欠什么。
她更怕女儿因为贪这点小便宜,被坏人拐走。到时候一个女孩子家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遭受多大的痛楚都没人知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潘美莲的爱女之心藏在严厉与控制中,她自觉自己这些事都是为女儿好,可却不知道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会像刀刃一样,把孩子割伤。
等到潘知乐上高中时,潘美莲的管束便更严了。
中国式的家长教育在这个单亲家庭中彰显得淋漓尽致,潘美莲要求女儿的一切心思都要放在学习上,其余的一概不要想。
周围都是从小见潘知乐长大的邻居,对于这孩子的成长轨迹,拼凑起来可以说也不必潘美莲少多少。
其中卖早餐那家店主汪姐的儿子和潘知乐是同校同级,又说出些与这次事件相关的消息。
“我听儿子说啊,知乐在学校也是个小名人呢。参加了什么社团,还代表学校得了奖哩,挺厉害的。”
“可怎么潘美莲老念叨她女儿学习不好?”
“嗐,不是什么学科竞赛奖,好像是个跳舞的比赛,还进了全国总决赛呢。”
这时候,住在潘家同一栋楼的妇人插嘴了。
“前两天我听她们娘俩在家吵架,好像就有说什么奖牌?”
那妇人努力回忆着在楼道里支着耳朵听到的八卦,说,“像是知乐那小丫头在质问她妈为啥把她东西都扔了,什么奖牌奖杯的,我当时还奇怪呢。”
“潘美莲说什么让她别不务正业,学些勾男人的玩意儿……”
“呸呸呸,这潘美莲!跳舞咋就勾男人了?去他娘的!”
张翠芳想起小姑娘跳楼时的模样,恨恨地又唾了句,“我要生出个这么乖的闺女,天天捧在手心上都来不及!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真是太不会当妈了!”
王金宝靠在树旁听着自家老婆的话,张了张嘴,心里话好歹被烟堵住没说出口。
他心想:你现在倒说得开明,咱家小宝考试得零蛋的时候,你咋抽起毛线签子就一顿打呢?
不过这话王金宝也就敢心里说说。
要真说出口,那毛线签子怕是就得打到他身上。
拼拼凑凑这么些信息,在场的人大致也明白了潘知乐跳楼的起因。
大家各存心思地喟叹了几句,约好等过几天一起去医院看望小姑娘,便也准备四散回家了。
聂振宏带着林知,帮热合曼把两床棉絮又抱回了他的铺子。在路上他同热合曼说,“这两床被子弄脏了,你也不好卖。一会儿回去算算价钱,卖给我吧。”
“振宏你这话说得!”
热合曼不乐意了,皱着眉,络腮胡都挡不住他的不高兴,“这人命关天的事!被子弄脏了算啥?能救下一个人,你把我那店搬空了我也高兴!”
“我知道你好心,” 聂振宏忙说,“但也不能让你吃亏啊,大家都要养家糊口的。”
“去去去!”
三人正好走到天山棉被坊门口了,热合曼把自己怀里的被子往收银台上一放,又伸手抢过聂振宏怀里的,就立马把两人往外赶。
“赶紧回去吧你俩!” 他冲聂振宏嫌弃地挥手,“我知道咋处理,你别操闲心了!要收钱我也找潘美莲收去!”
聂振宏哭笑不得,见热合曼坚持,只好带着林知走了。
小朋友手还握在他小臂上。
一路上像个跟屁虫,也不吭声,也没掉队,只睁着眼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吓到没?”
刚才接人的时候,聂振宏没让林知上手,只让他在一旁看着。在他眼中,小朋友这副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上次还是在潘美莲骂女儿的时候。
这回林知没有否认。
他扭过脖子,往刚才潘知乐跳楼的那处又看了眼,才冲聂振宏犹疑地点点头。
“心跳,” 他松开捉着男人胳膊的手,捂在胸口上,闷闷地说,“停了一下。” 就在刚才那个小妹妹跳下来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