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的角度看下去,只能辨出两个人是一上一下重叠在一起的,楚沉的背影将底下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真实情况没法目睹,这肉眼可见的亲密姿势,倒也提供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庄严差点当场去世。他的脸正面埋在楚沉胸口,严丝合缝连只蚂蚁都钻不进,他拼了命才呼吸到一丁点新鲜空气。
楚沉是突然压下来的,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就算瘦成木棍儿,体重也足够骇人,他整张脸几乎是被压住的瞬间就已经麻了。
楚沉撑起身体,飞快爬了起来,看庄严抖擞着脸盘子实在狼狈,他心里微微麻了一刻,迟疑着伸出手去。
庄严脸疼,有火也没力气发,于是也没客气,任由楚沉拉着他起身。
“你他妈故意的吧!”等到脸皮上的灼热稍微缓解,庄严立马兴师问罪。
楚沉捡起掉落在地的帽子重新戴上,瞪过去一眼,见庄严揉着屁股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他话不多说,一把捞起话唠的手臂把人背了起来!
“自己抓紧我。”
楚沉道。
庄严疑惑的语气到了中途上扬好几个调:“哎——!”
帅哥向来惹人眼球,特别是两个手长腿长的帅哥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尤甚。
这下围观群众的欢呼更大声了,夸张的甚至还有掏手机拍照录视频的。
这些人平时都生活在庄严的恶霸传闻下,在他面前从来小心翼翼或是敬而远之,如今难得一见他出丑,自然是喜意外露,忍都忍不住。
袁丁站在一旁,面露满意之色,只轻咳一声假意训斥举着手机猖狂到他跟前的学生几句。
庄严这辈子的脸大概都在今早上丢光了,满腔怒火泄去大半,他麻木地将头埋在楚沉肩头:“一会儿结束后,你随便挖个洞把我埋了吧。”
他说话时,鼻腔里喷出的热气从楚沉的衣领缝隙往里钻,打在细白的脖颈上。
楚沉的身躯登时僵直,又听庄严兀自道:“你他妈力气真是大,怎么练的?”
明明看起来瘦得跟竹签似的。
“喂,五十个马上到了,换我背你了。”
这人不仅话唠,还是个多动症,那股温热从脖颈慢慢转至耳廓,后来甚至贴到了脸庞,楚沉眉头越皱越紧,半个字没回应,也不顾就差两个就能名正言顺完成任务,他直接松开手,把庄严扔下了地,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庄严悲催的屁股短短几分钟就受到两次重创,嘴唇、舌头滑稽地哆嗦不停,哀嚎硬生生卡在喉咙口。
蔡迎港瞥了眼袁丁,见人眼角笑意明显,没有要责备或是让两人继续的意思,这才扑上前扶人。
“操!操操操操!”庄严一瘸一拐艰难爬楼,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字。
蔡迎港试着提议:“严哥,那瘟神眼看是越来越嚣张了,要不要找个机会收拾他,我帮你找人。”
庄严摇了摇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等到了一班门口,他才道:“这事儿你不用管,行了,回你的班去。”
蔡迎港抓了把头发:“行吧。”
上课的预备铃已经响了有一会儿,庄严推门进教室,全班的目光都投向他。
乔峰手里捧着本教材,见他进来揶揄道:“哟,节目表演完啦?”
课堂气氛在十分严肃的时候,其实很容易笑场,可能是一支笔掉在地上,也可能是某处突然传出奇异响动,因此乔峰一调侃,班里不少同学笑场了。
庄严目不斜视,闷不做声地在乔峰的眼神授意下默默回了座位。
中途他特意关注了楚沉,对方垂着眼皮在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庄严立马又不舒服了。
庄严不舒服,让他不舒服的人也别想舒服,他立着本书挡了半张脸,桌下的腿直蹬蹬伸着,勾着楚沉的椅子腿儿,不时就使劲拖一下,板凳在水泥地板上倏地摩擦,发出令人起鸡皮的吱嘎声。
一次两次好说,次数多了,连讲台上的乔峰都发现了不对劲。
乔峰放下粉笔捻掉手指沾的笔灰,正色道:“月亮星星什么的,比蓝天白云要美吧?这才刚第一节 课,我看大家都奄奄一息的,昨晚上数星星数太激动了,一宿没睡?”
乔帮主在英语课上,惯常阴阳怪气,众人听破不点破,偏偏对于普通中学的学生来说,英语和鸟语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人说的,一个是鸟说的,而共同点则在于,两样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