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坐在饭桌上吃饭,我总是问他,你上班不累吗?
回答是肯定的。
然后我又问他,累还折腾回来这么一个费事的浴缸,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张开霁对我的埋怨总是打马虎眼,说:“只要能让西西高兴,一切都值得。”
直到今天,我都依然不明白哪里值得了。
不过那时候年轻气盛,我每次吃过饭,总要一身水气缠着张开霁,不把人弄得缴械投降,誓不罢休。平日我俩总是不敢弄半点水在地上,就怕楼下住户上门,可做起来的时候,真是一点都顾不上,不仅弄得家里到处是水,还要叫得让其他三户人平日里见着我都要退避三舍,生怕被我这个成了精的妖精看上。
不过我本来就对他们有意见,他们越是对我私下指指点点,有意无意地阴阳怪气,我就越要把屋子里的那点事儿摆到明面上来,让他们瞧瞧男人做起爱来是什么样的。
一个大男人非要和几个喜欢嚼舌根的人一般计较,一大早,觉也不睡,故意穿一个领口大的衬衫,露出脖子上的那些红痕,然后蹲在门口等着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睡得怎么样。
现在想来,简直丢死个人。
不过这些糟心事,我一直没告诉张开霁。张开霁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人背地里是如何骂我们俩苟合的。
或许是年龄的问题。因我比张开霁还要大一岁,从我俩认识开始,我就始终认为我理所应当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抗下所有糟心的事情。
包括我自己。
我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有张开霁陪在身边,我变得开心了不少,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是个病人。张开霁的脾气也好得没话说。哪怕我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对他动怒,他也能继续温柔待我,甚至问我生气累不累。
就因为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才显得不切实际。好几次我从噩梦中惊醒,都会下意识起床来到张开霁的卧室,瞧见他真真切切躺在那里,我才能捂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重新钻回被窝,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偷来的日子总是太短,就算我有再多不舍,总归也是要还的。
我心知肚明,那挡在我和张开霁中间的现实问题,是我始终无法跨越内心的一道坎。
稍早的时候,我已经和主治医生约了第二次化疗的时间。
时间定在下周一,圣诞节的第二天。
等我回过神,张开霁已经站在了门外。原来是见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应他,有点担心。
他敲了敲门,提醒我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就当是偷欢好了。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睡衣,赤着身子打开了浴室门。
张开霁见我赤身裸体明显一愣,接着皱着眉说:“西西,怎么了?”
我不管不顾地环上张开霁的腰,把身体全部交到他的手上,说:“我们来做爱吧。”
张开霁起初还紧紧抱着我,我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慌乱,可就在我说出做爱的话后,他眼神一灭,用浴巾把我裹住,抱到了床上。
他并没有回应我的热情,冷静地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张开霁说完就要走。
我一下子就慌了,伸出手,连忙抓住了他,急于求证地问:“张开霁,你还爱我吗?”
张开霁没有立马回答。
我顿时变得不安,抓着他的手不放,表情狰狞地问他:“张开霁,你说啊,说你还爱不爱我啊!”
“你说啊!”
张开霁还是没能走成,握住我的手,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西西,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爱你,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呢?”
“我没有...”
在他受伤的注视下,我的回答显得格外没有底气。
张开霁轻轻拭去我的眼泪,无比凝重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西西,咱们复婚吧。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你想怎么闹都行,好吗?”
我早知道张开霁的想法,可真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我却无法顺畅地说出在心里已经演练过百遍的回答。
每次一开口,嘴型都会自动变成一个“好”。
张开霁见我不愿回答,也没有勉强我,只是替我掖好被角后,在我手心留了一个轻吻。
“睡吧。”
“我一直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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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的落泪。
第49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梦我小时候调皮捣蛋,梦我和父母顶嘴,还梦见我躺在张开霁怀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