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点烟的时候手还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瞬,像是有些拿不住,他将烟递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目光投向远方:“说吧,为什么要跑?”
却见朱雅的手攥着自己的裙子,浑身微微发抖。
她的嘴张了半天,却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余明朗是个同性恋,是他对不起自己,是他害的自己家里一片乌烟瘴气,一切都是他的原因,都是他……
可是这些话,朱雅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啊……
那个人代表什么,那个人是她心中埋着的最美好,最不容人践踏的初恋,就算自己去威胁他,去逼迫他,但到最后,她还是做不出来害他的事情,就算自己的爷爷变成了那个样子躺在床上,可是……可是她还是将那些话说不出口。
她脑中忘不了那个人对她的一切,对她说话时温文尔雅的语气,对她笑时扬起的嘴角,以及那一夜搭在她肩上还带着余温的衣服。
明明是不抱什么期待的政治联姻,可到最后却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抬起了头,从她跑出礼堂的那一刻,心中便做好了决定。
朱雅笑了一下,明朗,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我不想和他订婚了,”朱雅的声音沙哑,眼圈也是通红一片,“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朱轶锡的手狠狠的一抖,手上的烟灰掉在了地上。
朱雅捂住脸:“我知道我一向听话,可是这是我的婚姻大事,这是头一次,我想自私一回。”
她颤抖的更厉害了,指尾泛白:“爸爸,我嫁进余家是不会幸福的。”
她嫁进余家是不会幸福的,朱雅的心底最是清楚,她只是自欺欺人,却早就明白,那个男人是不会爱上她的。
朱轶锡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直到烟都燃到了尽头,他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雅雅,等你爷爷好了后,你去维也纳呆一段时间吧,好好进修一下你的大提琴。”
医生找到了朱轶锡,告诉他老爷子的情况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主要是受不得刺激,朱正醒来的时候,朱雅正守在床边,他的余光看见了她,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爷爷!”
朱雅近来守在病房中,熬得眼睛通红,见到人醒来,不由大叫一声,想到朱正受不得刺激,又压低了声音:“我、我去叫医生。”
她在离开前握了一下朱正的手,冰凉的像是没有温度。
朱正看着她匆忙跑开的背影,眼中的浊意更深了。
“朱小姐,这段时间老人家的饮食要多注意些,还有一些事项你一定要和护工说,以免到时候伤口裂开……”
待到医生离开后,朱雅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抓住朱正的手,把脸埋在了手心中,哽咽道:“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朱正没有动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朱雅忽然想起什么,她连忙站起来:“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您醒了……”
她怎么敢和朱正说朱轶锡是去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去了,在站起来的时候,朱正却拉住了她的手。
“爷爷?”
她见老人的嘴张了两下,呼吸罩上起了一层薄雾。
朱雅将身子弯下去,贴近了些。
“雅、雅雅,爷爷……不怪你……”
王西平领了余政严的令,去酒店里面看看被关了几天的余小少爷,据说小少爷的脾气性子上来了,跟余总闹起了绝食,听送吃的的人说,都快饿成皮包骨了,那人本来就瘦,如今看起来更是瘦的可怜,不多的二两肉都掉了个干净。
他从前也见过一个和余政严闹绝食的人,几天不见,也同余明朗如今的样子一样,那双眼睛放在巴掌大的脸上看起来出奇的大,让人实在是不忍心。
余明朗躺在地板上面,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沐浴在阳光下,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尤其是脚踝手腕那一块,骨头特别的突出。
真是闹哪样的性子,王西平也无奈,自己真的是不容易,要顾着公司里的大小事,连上司家中的事还要接带着管。
“那什么……少爷你就吃点东西吧……”
他身后还有个餐车,盖子专门是打开的,里面的食物整整齐齐的成列着,味道像是为了专门诱惑某人一样,溢满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