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夕和世界树俱乐部是直接关系人,也是受害人。
作为三者之中社会关系简单的一方,她身上并没有太多可做的文章。
但其他两人,包括Dr.Z,包括朱鹮科技在内。
一切关系链都毫无悬念地指向一个人。
江彧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他用箭头连接图形和瓦伦蒂娜,并标注了一行小字“乔迎生”;金佑喆和图形之间又产生一个新的箭头,旁注“不明原因的敌意”;然后是Dr.Z,与图形之间形成“指使,杀害”,再将一个箭头指向自己名字;最后,图形与朱鹮科技构成特殊联系,“家庭”与“未知”。
在图形中央,江彧重重写下裘世焕的名字,这个名字又很快与自己串联起来。
“拒绝杀害”,“协助隐瞒”,“保护?”以及,“合作”。
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结果。
几乎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链都有因有果,唯独裘世焕——如果当时小朋友下手不狠,Dr.Z恐怕会亲自来收拾自己。而施暴者留自己一条性命的理由也很奇怪。
是“画”。
这幅画很可能通往另一个事件,也就是23区的律师事务所,那个叫久屋的男人。
该死,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一直都在被裘世焕牵着鼻子走。
这个与所有人都存在一条箭头的小疯子身上,简直疑团重重,连一个有说服力的原因都找不出。
戒指内嵌的绿松石无意识磨蹭着嘴唇。江彧深吸一口气,揉皱了手里的纸张。
到底怎么样,才能从那张诡计多端的嘴里,问到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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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大概一周,期间也没发生什么事。除了吃吃睡睡就是日常的身体检查,江彧苦日子过惯了,有些适应不来被人鞍前马后伺候,浑身就是说不出的不舒坦。
他实在耐不住性子,第二天一早胡诌了个理由,借走了陪夜护士的手机。
他还特意问人要来一张废纸,跟着记忆里的数字写了一连串电话号码。江彧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个是余三海的手机号,只能一个个试探着拨过去。
大概试探到了第五个号码,那头嘟嘟两声接通,他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小子去哪儿了?】
老家伙简直一嘴火药味。
“哟,料事如神啊。老余,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然还有谁会打这个电话?】老余咬牙切齿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调查出了点问题。”江彧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这边找到新的证人了。怎么,你担心我啊?”
【这话你也敢说?一个星期了,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我还以为你小子也西去了,对了,你人在哪儿,安全吗?】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老余,你能来接我们不?”
【‘我们’?那小兔崽子也在你身边?】
“哎呀,你就别对他这么大偏见了,人家好歹是自己人。都这世道了,找着一个靠谱的自己人可不容易。”
【他之前还想杀了我们!你忘了?】
“那不是你对他开了一枪吗?”江彧笑着说,“你放心,只要你保持克制。小莉的事,一定能讨回一个公道。”
【我没什么好和他说的。】
“是是是,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到底能不能来接人?我这儿可是有两个关键证人呢。”
【地址给我。】
“我问问看啊。”江彧转头对着吃披萨的裘世焕说,“太子爷,你那小票拿给我一下。”
小朋友叫了份外卖,一份12寸披萨,上边的芝士都鼓出泡来了,拉成细丝的长链覆着一层鸡肉、香肠、青椒、洋葱和捣碎的荷兰芹。盒子一打开,整块披萨香得满屋子都没地下脚;一份奶油蘑菇汤,奶油稠黏得勾起芡,熬成浅淡的粉黄色。上面浮着几片口菇。
裘世焕用勺子拨弄几下薄荷叶,舀着一勺鲜汤就抿进嘴里。
江彧想吃又吃不到,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大叔,接好咯。”
裘世焕满手面包糠,又不肯挪窝。于是在桌上翻折几下,叠出一个尖头纸飞机。
“行。那你飞准点啊,别摔地上了。”
折成纸飞机的小票在空中兜了一圈接着一圈,最终有气无力地飞抵床边。
江彧立马拆开来确认地址。
“我看看,老余,地址是海西乡湾95号,一家镇医院。”
【你怎么到那种地方去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解释。你来之前得先跑我家一趟,我家有个小姑娘,就是我之前说的其中一位证人。你把她一块接过来,然后我们去你办公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