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也不乐意浪费时间跟一个老太太打机锋,直截了当的告诉她,“王小虎那个厂子,你要是能吃得下,就放开手脚去做。我不会拦着。”
秦夫人大概也没料到林青山对王小虎下手那么狠,结果到了她这里又跟换了个人似的,自然是喜出望外。
她带着自己的孙子给林青山敬酒,说起话来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林教授说我关照弥月,说来惭愧,我也没关照什么,不过就是看不惯王小虎的做派,懒得捧他的场。”
这说的就是弥月下山时被王小虎打劫的事。
林青山就问她,“我记得你当初来这里,也是因为王小虎,怎么现在……”
秦夫人脸上就有些尴尬,“不瞒你说,我老家是宝吉那边的。家里做的也是食品生意,后来得罪了人,生意就做不下去了。王小虎那时候已经在清水镇扎了根,就打电话让我们过来,说他在这边也需要帮手……就这么的,我们一家就过来了。”
“我心里是感激这个孩子的。但人心易变,十多年过去,他也越来越张狂了,尤其这些年……”秦夫人说着叹了口气,老脸上露出几分愁容来,“他明目张胆地结交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我一把年纪,还要看着儿孙呢,我是怕了,不得不远着点儿他。”
林青山挑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大约是乡下地方,地皮不大值钱的缘故,秦家的小院建的比秦家的院子还要大,院子收拾得也更精心,种了不少名贵的花木,一眼望过去,真是花团锦簇。
院墙下种着一溜儿蔷薇花,正值花季,远远看去,一簇簇盛开的蔷薇花顺着墙头铺泻下来,将初夏时节的小院儿装点得锦缎一般。
大毛小毛正在院子里追着秦夫人的科宝玩,科宝起初是有些害怕大毛的,但小动物之间的交情,跟小孩子又有些相似,他们这边的一顿饭还没吃完,院子里三个毛茸茸已经兴高采烈地玩成了一团。
弥月的目光从餐厅外面收回来,正好听到林青山问秦夫人:“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弥月也顺着林青山的视线看过去,见秦夫人微微皱着眉头,神色稍稍有些为难。不过这为难的神色也只是一晃而过,秦夫人笑着对两个孙子说:“咱们家酒窖里有你大伯送过来的竹叶酒,你们去找两坛出来,我昨天还说要送给林教授的,一大早就忙忘了。”
弥月与林青山对视了一眼,都清楚她这是要把小孙子打发出去。
两个青年也都是心里有数的,听秦夫人这样说,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餐厅的玻璃门重新阖了起来。
秦夫人看了看弥月,又看看林青山,轻轻叹了口气,“您二位都是聪明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林青山很客气的颌首,“您说。”
“我们家搬来清水镇的最初几年,跟王小虎的关系是非常好的。”秦夫人说:“他这个人做事虽然冲动,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年轻的时候又肯吃苦,不到三十岁,就在清水镇上开起了第一家厂子,专门做山货。”
林青山和弥月都听说过王小虎的发家史,对这一段经历还是有所耳闻的。
秦夫人又说:“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我们这些老亲戚,他也不大放在眼里了。人人都说他是清水镇的土皇帝,他大概也真把自己当成是土皇帝了。我有时候劝他几句话,起初他还听得进去,最近几年干脆连面子功夫也不屑做了。”
秦夫人叹气,“我其实也不大清楚他跟你们研究所的人有什么矛盾。但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在他家撞见过两个男人,当时只觉得这两个人形迹鬼祟,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他们两个是扯黑线的。”
“扯黑线”是当地的一句土话,意思就是给不大见得光的生意做中间人。
这里面牵扯到很多事,包括放私贷、处理贼赃、买卖消息等等。弥月已经知道王小虎跟滨海那边的拍卖行有联系,现在知道他又跟扯黑线的有来往,也并不觉得意外。
弥月猜测王小虎起初就是通过扯黑线的人提供的线索,才能收到一些不错的东西。但是到了后来,这条路子他越走越熟,就干脆踢开了扯黑线的中间人,直接跟盗墓贼联系上了。
弥月想到这里,心里稍稍有些踌躇。说来说去,王小虎跟盗墓贼有关系也只是猜测,弥月本身是没有见到什么证据的。
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证实的。
弥月就想起了荆荣。以他对王小虎的关注程度,如果王小虎确实有问题,他手里应该是有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