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_作者:Klaelvira(235)

  那首诗具体怎么写的,裴延已经记不太清了。至于奥涅金...裴延当时把书买回来粗粗翻了遍,兴趣不大,看完就塞进了书架。

  买这本书的时候,裴延还没上大学。现在看那时候买的书、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当时的裴延,和现在一样眼高于顶。裴延与周达非不同的是,梦想对于他自始至终都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堪称祖师爷追着喂饭;他在电影道路上畅通无阻,所有人都为他大开绿灯。

  慢慢的,裴延迷失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再满足于已经拥有的。他发疯般地渴求自由,他想要得到更多、更杂的东西,在各种意义上轻松地把其他人踩在脚下,让这个世界上的名利、财富、所有的一切像梦想一样“唾手可得”。

  裴延想:周达非是对的,自己的确是个竖子。

  阳台的门没关好,夜风无孔不入,冰冷得像月光被冻住了几千年,一丁点儿的温热压根融不了它。

  裴延把这本《欧根奥涅金》放在了书桌上,吊兰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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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良铮,笔名穆旦,另有笔名梁真,出生于天津,祖籍浙江海宁(与金庸为同一家族),我国著名诗人和翻译家。

第91章 沧桑点烟

  奥涅金的正式演出大约在两周后。裴延不喜欢人多,他已经很久没有作为一个普通观众花钱买票进剧场看戏了。

  他总是被人请来坐在第一排,有时候还会摆着席卡,身份是嘉宾或评委。

  无论电影、话剧还是音乐剧舞台剧什么的他都看过很多,一个作品落在他的眼里只剩下傲慢而世故地点评风格技巧与手法、高高在上地剖析创作者的动机、审视它是迎合哪种市场,以及最重要的:会赚钱还是扑街。

  裴延在自己的领域被众星捧月,失去了被作品打动的能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怀谦卑之心去欣赏别人的作品了。

  临出门前,裴延和往常一样穿上黑衣黑裤黑风衣,戴一顶黑色的帽子。他站在镜子前,喷了点香水,习惯性拿起口罩也是黑色的,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这是裴延私底下出门的必备行头,他记得在重庆的时候,曾经被周达非吐槽过。

  周达非吐槽的理由很简单:看过你的电影又不代表会记住你的名字,更别提你那张脸了。我都认不出你,你还指望路人能认出你?

  裴延对着镜子看了会儿,把口罩摘了。

  一年过去,上海已经再次入冬。裴延独自开车去看周达非最喜欢的话剧。他把车停在停车场,此时距演出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再过十分钟就会开始检票。

  裴延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看了会儿,门口检票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队。

  他不太自然地走向了人群,隔着快一米排在了队伍末端。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周达非如果来了,应该会是很显眼的存在。

  可是直到裴延安检完进去,都没有看见周达非的身影。

  大剧场分三层,一层门口有个不大的厅。这儿有供观众合影的海报以及一些官方的纪念品售卖摊位,很热闹。

  纪念品这种东西,你喜欢那就是宝贝;不喜欢那就是割韭菜。

  裴延路过摊位时看了两眼,有场刊海报明信片。他没买,直接拿着票从单号门进场。

  来看演出的人大多是结伴的,独自的也有。

  裴延个子太高,身材比例和仪态遗传自母亲,今天又穿了自以为低调实际上极其显眼的一身黑。长风衣很有俄罗斯风情,奥涅金剧中几乎每个男性角色都有穿。裴延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说他的黑风衣会不会是奥涅金同款。

  “.........”

  裴延的位置在六排,他要从入口的四五十排一直走下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这年头的人都见过世面,大部分人也就看他一眼:哦,帅哥。

  然后继续玩手机或者跟朋友聊天。

  果然如周达非所说,压根没人认出他。

  裴延在六排五座落座,时不时偏头往五排六座的位置看去。离开场时间越来越近,周围已经基本坐满,那个位子却始终是空着的。

  裴延的心沉了几分。周达非那么喜欢奥涅金,如果他来,想必是绝不会迟到的。

  剧场里的灯熄灭了,弥漫着的人声对话分贝骤降,随后变成窃窃私语。

  裴延听见左边两个小姑娘激动到语无伦次,说为了看这场戏省了将近半个月的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