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刚刚回家的儿子是个宝,在家待了没几天,相看两厌,儿子成了一根草。
好在草做的儿子还算识相,早早地在公司附近租好房子,等过几天就能搬进去。
穿好衣服出来,闫飞航打算到楼底下去问问情况,打开门,奚星海就站在他家大门口。
奚星海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头发是湿的,T恤是湿的,整个人湿漉漉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嘴唇是红的,脸皮是白的,头发很黑,水珠透明,几种色彩相互叠加,又相互映衬,乍一看上去,整个人好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隐隐在发光。
湿透的T恤紧贴他的皮肤,勾勒出他瘦削而单薄的小身形。
他真的好瘦,肋骨一根根清晰分明,那腰未免也太细了点,一只手就能搂过来,稍一用力就会被掐断。
闫飞航眼睛直了,嘴巴变成不太标准的O字。
奚星海也愣住了,脸颊隐隐发起了热,——他是个gay,哪儿受得了另外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目光打量自己?
踟躇半晌,奚星海慢吞吞地开了口,“飞航哥,你……”
他想叫闫飞航别那样看着自己,怪让人不好意思的,话没说完,闫飞航冷笑起来。
奚星海愣了一下,闫飞航嗤了一声,“挺会装啊,我还以为你能憋很久呢,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你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奚星海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笑,“飞航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闫飞航眯起眼睛,向前走了几步,他走到奚星海跟前,离他只有半步不到的距离,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奚星海,“我家的水不是你关的?你关了我的水,把我骗出门,又摆出这副姿态守在我家大门口,怎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哈!你想得倒是挺美!”
奚星海:……
奚星海第一回 知道,原来闫飞航的联想能力竟然那么厉害,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到了他这里,竟能串成逻辑严密的一整块。
难怪自己创业能当大老板。
奚星海当真五体投地瑞思拜了。
可是佩服归佩服,不该自己顶的锅,奚星海一个都不想顶,闫飞航劈头盖脸给他丢下那么多口锅,他也不介意一个个地给他丢回去。
虽然他丢还回去的速度……可能有点儿慢。
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理清楚逻辑。
——好在这会儿他的脑子还算清醒,这件事情解释起来……也还容易。
“事情是这样子的飞航哥,昨晚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家漏水了,水漏到刘哥家里去,害得他跟他的老婆大半夜里睡不好觉。
“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喊了一个维修师傅来上门来维修。
“师傅让我关水闸,我不知道哪个是我家的,一不小心就给关错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一边解释,一边往楼上走去,只是没等他走到水表箱门口,也没等他解释完,闫飞航就在他的身后冷笑出了声,“不知道哪个是你家的?关错了?”
是啊,事情就是这样,奚星海点头,回过头时,就见闫飞航眼含讥讽,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闫飞航的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奚星海感觉要不好,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闫飞航长腿一迈,跨过几级台阶,继而越过自己,来到水表箱跟前。
逆着光,他屈起手指,咣咣敲了几下铁皮质地的水箱门,激起的灰尘在晨光下飞舞,而在那些尘土的背后,在那铁皮质地水箱门的上头,赫然出现几个奚星海不曾注意到的红色数字。
年头久了,红色油漆已然暗淡,漆上头亦落了不少尘土,可是即便如此,那几个数字依然清晰,依然可辨,——上头的302是闫飞航家,下头的301是奚星海家。
奚星海愣住了,嘴巴也变成了O字,闫飞航看着他,眼睛里的讥讽藏都藏不住,“这么大的门牌号,你想告诉我你没看见?”
是啊,他的确没有看见,奚星海想。
那时他在搜索引擎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水表箱,他急着关水闸,完全没留意箱门上的数字。
他有意这样同闫飞航解释,可是转念一想,自打七年前那场错误的表白之后,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成了一个居心叵测随时觊觎对方身体的心理变态。
这样的理由即使他同对方说了,对方大概率也不会相信,不仅不相信,恐怕还会将之当成狡辩的借口,误会得更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