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北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女人抬头看天的模样,大约是觉得有些刺眼,她微微阖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淡淡的暗影,白皙的脸蛋仿佛染了淡金的光晕,脸上还有薄薄的妆未褪,衬的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愈发精致。
她就那么静静的立在人群里,表情淡淡,看不出恼怒或者伤心的情绪,偏偏那剪影,无端让人觉得悲伤。
他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眉目微动,嗓音柔软,“以澈。”
以澈没有转身,只是兀自低了眼眸,红唇牵扯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嗯。”
男人薄唇抿的很紧,深眸翻转着复杂的情绪,英俊的五官隐在阳光落下来形成的暗色里,有片刻的沉默跟死寂。
以澈偏首,看着男人线条完美的侧脸,扯唇笑了笑,“说吧,我听着呢。”
男人英挺的眉目微微皱了起来,嗓音低低柔柔的,“夕颜她,重度抑郁,所以……”
“所以你会无条件容忍她,嗯?”清清淡淡的嗓音轻描淡写的打断他,“江墨北,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她一天不康复,你就会随时随地为她赴汤蹈火?”
男人眉间拢着的褶皱深了一分,声线都跟着沉了沉,“你说的太严重了。”
以澈挽着唇角朝他笑了笑,那笑却只有清浅的弧度,没有笑容该有的温度,“江墨北,顾夕颜这么作,无非就是,不是很想死,也不是很想活,你哪里来的信心跟义务要拯救她于水火?”
江墨北脸色明显暗了暗,但嗓音始终平缓没有波澜,只是淡淡解释,“我说了,她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以澈点头,脸上除了冷淡没有别的多余的表情,嗓音亦是清淡无痕,“说真的,我们分开吧。”她挽着唇角笑了笑,眉目清凉,“你没有非我不可,我也没有离了你不能活。早些分开,说不定你的白月光就康复了呢。”
男人的眼眸始终紧紧盯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女人,他忽然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似乎她原本就不属于他。
眼眸里隐晦的情绪一层一层漫上来,湮没俊脸温淡的神色,即便是温暖的阳光也驱不散他眸底的寒凉。
男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的掀起薄唇,清晰的吐出几个字,“想离婚?你做梦。”
以澈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温静的嗓音净是嘲讽又鄙薄的笑,“我没明白,我到底有哪点值得你死揪着不放的。”
微微抬了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凝着他的脸,吐词尖锐,“还是说,你觉得我轻而易举抽身而退没有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所以你很不甘?”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底像是掠过一场海啸,可她只是静静站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江墨北冷峻的五官除去过于沉的暗色,不再有一丝波动,薄唇动了动,沉静内敛又轻狂的言语流泻出来,“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我是男人,又这么有权有势只手遮天,被一个女人甩了显得多无能又伤自尊。”
眉眼间勾勒的冷蔑不加掩饰,修长的手指掐上她的下颚,低眸看着她的眼睛,唇息洒在她的脸颊,嗓音柔软,“江太太,我想我大约是爱你的,所以你可以有小脾气可以不满也可以闹,作为男人都可以容忍,但是我不想听到你说离婚这样的话。”
以澈终于气极,抬手用力拍开他掐在她下巴上的大手,男人的手很快的揽上她的腰身将她困在怀里,拼命挣扎,他却怎么都不肯放开,鼻尖漫入的是他独有的气息,霸道又强势,不知哪里冲出来一股力气,以澈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在不算杂乱的街上显得尤为突兀。
以澈脑袋懵了懵,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侧首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
不远处有闪光一下一下跟着亮起,以澈眯了眯眼,看着那边对上以澈眼光的年轻男人迅速跑开的背影,很快重新抬首,嗓音有微微的颤和微末的嘲弄,“你看,连跟你吵架都不能尽情肆意的吵,还要随时提防被拍,真挺累的。”
江墨北瞧着她血色不大清明的脸蛋上轻扯出笑意的模样,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缠住了压抑的厉害。
如墨的瞳眸紧了紧,俊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薄削的唇抿成一条锋锐的直线,半晌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