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选了个播放次数最多的点开了。
果然是林霜响的一截语音。
却并不是如傅星澜之前猜想那般，是类似“妈妈很想你，你要乖乖的，我很快会回来看你”之类的内容，甚至并没什么有意义的词句，而是一首歌。
人鱼的歌声。
那歌声绝对不是他们在城堡时听过的那样具有攻击力的尖啸，但不知道为何，又与人类的哼唱绝不一样。
明明好像只是普通的调子，却仿佛因为音质的微妙区别，而有了层次丰富的质感。
像是幽深静谧的无边海底，巨大的抹香鲸穿行而过，水流冲刷过它漂亮的背脊，浑厚悠长的鸣叫仿佛能传到世界的另一头；又像是瑰丽浩瀚的无垠高空，蓝绿色的极光如诸神船桨划过的波涛，白矮星云团环绕，亿万星辰如尘埃般旋转交汇，每一次碰撞都有万钧之力，发出无法抵达耳畔的轰然巨响……
潮汐和傅星澜在原地失神半晌，等再回过神时，录音已经不知重复到了第几遍。
潮汐心头有些触动，仿佛骤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大概像是原本就埋在身体里的，属于他的某些力量，终于被一点点唤醒。
傅星澜也有种十分奇特的感觉，好像整个灵魂都被彻底地洗涤了一遍，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光是隔着录音，都能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傅星澜暗暗心惊。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难怪你小时候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林霜响留给潮汐的“摇篮曲”将一切都说明白了，估计夏家也不会这么大大方方放给他听了。
林霜响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这个录音求救、或者传达什么信息，是真正的，只是想哄潮汐在蛋里好好睡觉而已。
潮汐又试了试，好像并不能发出妈妈那样的声音。
两人于是先将录音拷贝了一份，决定之后再让顾晏之研究一下。
“但我好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潮汐道，“就是可能需要一些学习和练习。”
他想了想，“大概就跟鸟类学飞一样吧，虽然一出生就有翅膀，却并不是一开始就会飞的，哪怕是学习了之后也要慢慢练习，才能更好的掌握。”
傅星澜点点头：“没关系，你想练就练，不想练也可以。不用在乎你自己是人还是人鱼，你只需要考虑自己喜欢什么就好。”
潮汐抿抿唇，片刻后道：“想练的。”
他压低了声音，飞速说完了后半句，“想唱歌给你听。”
傅星澜：“……”
傅星澜一脸忍耐着什么似的表情，单手将他抱起来，放在了留声机的桌子上。
“你现在就能唱歌给我听，”他眯了眯眼，眸光危险，“昨晚‘唱’得就挺好听的。”
潮汐想起什么，耳朵一红：“那……才不是……”
傅星澜挑挑眉，一点点靠近，单手扣住他的腰：“想不起来怎么唱的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潮汐的手揪着他的领子，手指从无意识搅紧到脱力，最终只能虚虚地抵着alpha的肩膀……
两人在这里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等傅星澜整理好被揪皱的衣襟继续往里走时，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
潮汐的脸还红红的，唇角勾着笑，也不知道在自己开心什么。
他脚还有些软，被傅星澜牵在手里，片刻后才小声道：“我想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傅星澜丝毫没有犹豫：“带。”
潮汐想了想，又道：“我想去救妈妈出来。”
傅星澜道：“救。”
潮汐：“……”
潮汐突然有种自己说什么，傅星澜都会无条件答应的感觉，登时感觉有点开心。
虽然他也并不想要什么其他东西了，但就是控制不住地开心。
他想了想，抿了抿唇，又接着刚刚的节奏继续：“我想跟你生小人鱼。”
傅星澜：“生。”
傅星澜说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他。
潮汐说完脸就红了，连忙补救道：“我开玩笑的。”
傅星澜深深看他一眼，缓慢开口：“我没开玩笑。”
潮汐正悄悄往他那瞟，恰好撞上他晦暗的眸子，登时仿佛心跳抢了一拍，耳根也热了。
他最近上网多，也学了一点，回过味来想一想刚刚自己的反应——我这是被撩了呐！
他家alpha真是好会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