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掉了手机,有些烦躁的靠着椅子,我有些不想回去管他们的事,想要眼不见心烦,可是心里又烦得要死。
没办法,我关了机,拿了手机和钥匙往家里赶。
网吧离我家挺远的,我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十字街口,在那里和我爸的车打了个照面,他和林清逸都看见了我,减了速停在我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和我说什么,我就直接无视地走了过去。
我走了很远才听到车开动的声音。
进了小区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心口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说不上缘由,之前在网吧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受了。我摸了摸口袋,那出手机,打了我妈的电话。
几乎是刚拨通那边就接了,但是很久没有声音,任凭我喊了很久,那边一直都是沉寂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电话那头响起来我妈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她说:“家阳,妈妈不甘心,不甘心浪费了自己最好的年华,不甘心自己被骗了二十年,不甘心半生时光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甘心啊……即便是死,我也要拿着许远山妻子的名分去死。那就这样吧……”
我听得有些心惊,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口的压迫感也越来越不可忽略。
我走进了单元楼,听到了她说:“家阳,答应妈妈,你要幸福。”
电话收了线,我有些急躁地往电梯赶,可是电梯还在26楼那里往下降,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嘭!”地一声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脑子里短暂空白了几秒之后,我的血液从脚底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凉,明明不冷,我却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楼道里的风有些大。
手也不知道怎么了,手机和钥匙都拿不稳,掉在地上。
我不敢回头,丝毫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跳楼了!”
“天啦,有人跳楼了!”
我扯出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扯动着面部神经生疼,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我不难过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人在最难过的时候,人体的防御机制会保护你,弱化那份痛,让你无从感知。就像陷在自我的世界里,大梦不醒。可是那份痛它不会消失,它是厚积薄发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不难过,但是顷刻间眼泪爬满了脸,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站了多久,腿像灌了铅一样,麻木,没有知觉。
有人进来看到我,“许家阳,那是你妈,快去看看啊!”
我有些回神,突然笑了,按了电梯,有些惊慌地想要逃走,“我妈在家呢,她刚刚还在和我打电话呢,你看错了。”
“许……”
“我说你看错了你他妈就是看错了!”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个时候电梯来了,我想要往电梯里走,那个人抓住了我,把我往外拉了出来,温声说:“许家阳,你先别慌,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我腿软了,跪坐在电梯门口,哀求道:“你们真的看错了,不是我妈,我妈在家呢,不信你和我去看,我妈在家呢……她好好的在家,你们不要乱说好不好?”
那个人就这么站着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想要站起来,电梯又走了,我得站起来再按一次啊,我得回家啊,我出去打游戏我妈她一定是生气了,我得回去哄哄她呀。
可是我站不起来,脚仿佛不是我的,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我得回家,我妈在家生气了……”
“你拉我起来好不好?我得回家,不然她生气很吓人的……拉我起来一下,帮帮我……帮帮我啊……”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回头,回头了,就什么都回不去了。
不可以回头的。
不可以。
很久之后,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站起身,有些无力地撑着电梯旁边的墙。终于转过身,用整个青春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眼上。
那片红,成了我后来的魔咒。
我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玫瑰,我看到了慢慢爬满了血的白色碎花裙子,我看到了她黑色9的长发散在了血泊里。
我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染成了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