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擅长调停矛盾,尤其是这种不知道该向着谁说话的时候,可真让人进退两难。
我干脆转移话题:“Wyn,帮我做一杯咖啡吧。”
“好,马上。”他立刻照做。
快一年了,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要落下。
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但如果不能,此时的我比之前更能够确认的是,会有人做我坚实的后盾,支撑我渡过难关。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比起审判,我可能更害怕的是……有一天可能会失去他们其中的一个或几个。
真到了那时,我想我真的会需要很大的力气用来渡过难关。
278.
第二次开庭,我几乎要轻车熟路了,心态也平和了很多。
比起上次的出于意料,检方没有再提出更多的新证据,与我们已经掌握的资料相符。其实如果不是上次的情况对我个人来说过于刺激,我想也不至于再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但漫长的庭审仍然是一件考验精力与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在我身上,有一个悖论,那就是我如何要为一个陌生的自己进行辩护的问题。
严谨的来说,检方起诉的并不是这个我,而那些证据指证的也另有其人,一个不知道现在下落何处的另一个我。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一些绕,可后来我想,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里,顶替了另一个自己,全盘接收他的生活,那么唯心地说,可能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我自然是会努力向积极的方向生活的。
因此,我自然不能向法官坦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荒诞故事。一则,我想没有人会相信,只会当我精神出了状况,二则,这对解决我目前的处境并没有任何好处。
是的,从客观事实上来说,我说了谎,因为我为自己没有记忆的事情做了证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无权审判现在的我。
起码我知道我是无辜的。
这真是一个充满了哲理的问题。
“所以,崔先生,你确认自己反对检方的指控?”
“是的,法官大人,我确认。”
与上次相比,我这次坦然多了。
我方出色的律师已经针对检方提供的证据提出了针对性的辩驳。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气势如虹,把检方的脸色弄得很不好看。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出了检方负责人本身具有着伪造证据的记录。虽然这一点被法官当场驳回,但我注意到了陪审团成员们脸上动摇的神色。
直到我的律师拿出了最后一份文件是我的身体状况报告。
“尊敬的陪审团,崔先生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遵纪守法,勤劳刻苦的留学生。海关尚且未从他的私人物品里找出可能的物证,而检方提供的证据均不足以支撑他们对他的指控。可就是因为这些凭空猜想似的指证,害得我的委托人崔先生被迫从最热爱的行业里退出,为了谋生不得不转而从事以体力劳动为主的服务行业,这不得不说是对像崔先生这样的杰出人才的一种浪费。更何况,当初羁押审讯我的委托人过程,检方存在强烈违规嫌疑,我的委托人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并因此住院数日,并造成了精神衰弱症状。此外,漫长的诉讼过程让我的委托人在身体和心理方面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特别是上一次庭审时,崔先生甚至因病当庭休克导致庭审延期,各位可以看到他的手术报告。检方对我的委托人造成的精神和经济损失,我们还会向其提出索赔。”
不愧业界知名律师,难怪周飞羽早上执意要把我嘴唇涂白点,我还纳闷他美妆水平怎么这么不济,别人都是越画越好看,我落到他手里却越画越糟糕。
……我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像个好人。
可能这正好如了律师的意。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观众席,得到的是几双坚定的眼神鼓励回应。
279.
经过陪审团合议,法官当庭宣判,检方对于我的间谍罪指控不成立,检方撤销指控。不过最后他们裁定我好像还是有一两项行为不合规定,要交点罚款。
看来雁过拔毛是免不了的。
我方律师表示会反诉检方要求民事赔偿。
我对后续的事情不太关心,决定交给别人去运作。对我而言,能够赦免主罪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旷日持久的官司终于告一段落,我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将近一年时间,我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后来的麻木,很多时间都是自我麻痹,迫使自己尽量不去想才得以顺利渡过,不然我恐怕早已情绪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