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伤在表面,一个疼在血肉。
“好。”牧野说。
以后我不动你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格外沉默。安安心思混乱,脑子里有个模棱两可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明确的方向,搅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牧野则在为自己的行为和安安的拒绝后悔,后悔之余又有点庆幸。
安安越清楚的拒绝,就越能将已经踏入泥沼的他拉出来。
这样挺好的。
一路把安安送进家门,牧野才下楼离开。
车灯模糊于远方后不久又出现在原地,相较于前一次的强自无所谓,这一次牧野整个人都处于狂乱到极致的状态,同他一样难以平静的还有腕表上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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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回家以后就一直靠在门后望着仅有月光照亮的客厅发呆,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有没有用,只是顺着本能的驱使让自己独处一室。
很久之前的一夜惊魂在黑夜里重现,安安终于回忆起顾越求婚的那晚,她看到的眼睛,妖的眼睛。
那么重要的事,她却因为顾越的好忘的一干二净,如果早知道……
她可能依然一无是处。
顾越说她遇到的那些意外是被他牵累,现在回想,可能一开始就是自己把顾越扯进了这个不平静的漩涡。
拉她进来的人知道真相,无辜受累的顾越‘捏造’真相,只有她无知的以为一切都是意外,然后,盲目的享受顾越的保护。
安安没有开灯,她摸黑走到阳台打开所有窗户,尤带寒气的夜风瞬间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梦’里那个阴郁到让人发寒的男人。
“崇雾。”安安说,肯定的陈述。
崇雾笑了,浑身暗黑的他让柔和的月光变的凄厉,“本来打算让你多在现实和梦境里挣扎几天,但你毕竟是宿雨的女儿,我作为你舅舅怎么舍得看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舅舅?
那时候,他明明说他是她父亲!
“你到底是谁?!”安安提高声音反问。
崇雾不紧不慢的收起眼里的红光,恢复成江邈的样子说:“江邈,想和你买一束鸢尾的男人。”
“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不叫江邈!”
安安乱了,到底谁是谁?她又是谁?
红光再次浮现,江邈的脸,崇雾的眼,两道重叠的声音一起在不大的阳台上回荡开来,“我是你的舅舅(客人),崇雾(江邈)。”
“别说了!别说了!”安安被重叠的声音逼得步步后退,惊慌失措的靠在阳台上,飘忽的目光怎么都聚焦不到一起。
对面的人果然闭上了嘴,但眼底的红光更胜。
他和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样,用睥睨之姿欣赏着安安的无措,偶尔伸手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推一把,让她更靠近深渊。
“崇雾,江邈,鸢尾,妖,父亲,舅舅……宿雨……”
安安反复念着这几个词,第三次念到‘舅舅’的时候,崇雾的声音穿插了进来,“是,我是你舅舅,宿雨是你母亲,你父亲是人类。”
“人类?”安安选择性的抓住‘人类’两个字,茫然的视线突然清晰,她站直身体,拔出藏在身后的枪对准了崇雾,“我是人,那我必定与妖为敌!”
崇雾不见丝毫紧张,反而在看清楚安安手里的东西时笑了下,“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安安握着枪的手抖了下,又马上恢复镇定,“我是谁打从会说话的那天就知道,不需要你在这里颠倒是非。”
“是吗?”崇雾笑意更甚,“如果,你父亲是顾刃呢?”
公公?!怎么可能!
公公是专门杀妖的警察,他怎么会和妖有瓜葛,不对不对!
她不是妖,她和宿雨没有关系!
“安安,你是人是妖,应该在镜子里看的很清楚,我说的你可以不信,但是你的身体总有一天会熟悉妖的习性和喜好。
你是妖,是顾刃背叛人类和妖生下的女儿,你和顾越是亲生兄妹!”
“骗人!”安安尖锐的声音同枪声同时响起,她确信自己没有开枪,那……
安安大惊失色,一转头果然看到牧野就站在不远处,视线紧锁着轻而易举躲过所有攻击的崇雾。
他听到了?安安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