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不嫉妒,反而有点庆幸。
因为,他要的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又不会庸庸碌碌。
但直至此刻,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他的无能让自己陷入了这场越来越激烈的风波。
亲人担心,朋友着急,最想疼爱的妻子沉睡不醒。
枉他自恃骄傲,如今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力自救。
“顾越啊顾越,你必须要改变了。”主动搬进普通牢房的顾越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低语。
远处阁楼里的安安像是听到了顾越的声音,心脏没来由的阵阵抽疼。
一直陪着安安的绿荫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心时隐时现的光芒和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止不住心疼。
一天而已,安安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
无数次,安安拿起手机想给牧野打个电话,让他帮她找找顾越的声音,最后都以一句,“万一顾医生发现我提前醒了会担心的”结束。
就在刚才,假证的新闻一爆出来,安安立刻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谁知道,连大门都没出就晕倒在了院子里。
柳莫辞说顾越的药本就是针对妖的生理特性研制的,即便有差异,也摆脱不了本质的相似。
对普通人类来说,它是绝无副作用的‘长效安眠药’,但对安安来说,它的全部副作用仍未可知。
比如,她提前醒来,比如,她从昨晚开始高烧不退,浑身无力,比如,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保持人形。
“阿莫,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安安恢复原状?”绿荫抓着柳莫辞的手,眼眶通红。
柳莫辞无能为力,“荫荫,我不是救世主,没有挥挥手就能让痛苦化为乌有的能力。”
顾越给安安用的药柳莫辞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那里面的成分是什么,更不知道药效有多重,即使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对症的东西来克制。
绿荫眨眼,眼睛干涩难忍,“对不起。”
“没关系。”
“顾越……顾越……”时缓时急的女声不断从安安口中溢出来。
有眷恋的,也有担心的。
最后一声‘顾医生’出口,全部成了难过。
顾越说他受不了安安哭,事实上,没人受得了安安哭。
不管安安是放声大哭,还是低声抽泣,或者是像刚才那声‘顾医生’一样可怜兮兮,它都会变成小小的刺,缓慢的刺进你胸口。
疼的不尖锐,但格外绵长。
绿荫听不下去,一手使劲儿握住安安的手,一手在她脸侧细细摩挲,企图用这种亲昵温柔的方式缓解她的痛苦。
这种方式奏效了。
安安的呢喃渐渐平息。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屋顶,没有任何焦距。
“荫荫姐,我又做那个梦了。”安安哑着嗓子说。
“什么梦?”
安安抬起手,置于眼前。
皮肤依旧细腻,但指甲锋利如刀。
“呵。”安安突然笑了出来。
很平淡的一个笑。
绿荫甚至看不出来笑意。
“我梦见我用这双手伤了人,所以,顾医生朝我开枪。”
“他要我死。”
“我没有反抗,只是背对着月亮停在空中,跟他说‘我的翅膀再美,也飞不过你给的绝望’。”
“然后,他就开抢了。”
“再然后,除了血我什么都不看到。”
安安收回手,转过头,望着绿荫,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
“荫荫姐,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做过这个梦。”
“那时候,我都还不认识顾医生。”
“现在,我终于要梦想成真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7章 她一点都不爱你
夜,静谧的诡异。
安安赤脚站在绿荫和柳莫辞房门外,眼神发直。
这个动作,她已经维持了近一个小时。
等到身上的温度渐渐流逝,体温接近于室温的时候,她才转身离开。
房门里,绿荫舒展的眉心突然堆在一起。
一直没有睡着的柳莫辞用温热的手指在绿荫眉心细细摩挲。
许久之后,一切重归平静,而本该在阁楼里安睡的安安却已经变成了枯叶的样子。
她漫无目的的在夜空里飞翔,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顾越的好。